看着仿佛陷入疯狂中的超凡者们,明芙萝蹙起眉来,颇为不解道:“这个比赛……值得他们如此兴奋吗?”
“你又不是鬣狗,阿萝。”安瑟笑着回答,“当然没办法跟鬣狗的快乐共情。”
“……我对他们是哪类动物,不感兴趣。”
娇小的学者小姐下意识地按住安瑟的肩头,望着正狂热着的冒险者们的紫色眼眸中,既有不屑与鄙夷,又有复杂和悲哀。
“没有地方发泄精力的话……”
她低声呢喃道:“把那份力量,用在改变世界上,难道不好吗?”
“想让超凡者来改变世界了?”安瑟微微挑眉,“这可跟你爷爷的愿景不同啊,阿萝。”
“所以这不是他的,是我的。”
瞥了眼安瑟的明芙萝语气平淡自然,她朝天空伸出手,铁灰色的粒子构筑起一座精致的小塔来。
“到现在还当着被锁在往昔中的困兽,未免也太对不起你的天天唠叨了,碎嘴的怪物先生。”
希塔娜践行着心中那滚烫而纯粹的正义,明芙萝又何尝不是依旧走在那寻求变革的道路上?
只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是,她不再为某个人而追寻那个光明璀璨的未来,她想要凭借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去开辟她和三年前那个男孩都渴望着的新世界。
——要为自己而活。
这个总是喜欢对自己说教的死小鬼,又总是能把说教的点,戳在她最心甘情愿接受的地方。
安瑟笑着摸了摸明芙萝的脑袋:“所以你愿意接受超凡者提供的帮助了?”
明芙萝冷笑一声:“我愿意接受又怎么样,他们会情愿这么做吗?爷爷最初不将期望放在超凡者身上的原因,就是他们根本不可能发自内心地帮助凡人。”
“但我跟他的区别在于……”
坐在安瑟肩头的袖珍美人,轻轻将脑袋靠在他的额头上。
“我身边有你,对吧,安瑟。”
“非要到能用到我的时候,才肯撒娇吗?”
嘭!
明芙萝狠狠撞了下安瑟的额头,神情冰冷:“你还是去死好了,死小鬼。”
但这句话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了。
“……让超凡者将力量作用于普通人,这种事,的确太荒唐了。”
她伸出手揉了揉刚才自己撞过的地方,轻声道:“我只是单纯相信你什么都能做到而已,原谅我的愚蠢,别放在心上。”
“你都这样说了。”安瑟有些无奈地看着那双敛藏着难以觉察的温柔的紫色眼眸,“我还怎么不放在心上?”
明芙萝看安瑟似乎有将其当真的打算,神情闪过一瞬的紧张,她乐意从安瑟身上获取力量,却不希望他为了根本无法实现的目标而空耗心力。
“如果你想帮我……多抽点时间跟我做研究就够了。”
女人万分认真地说道:“刚才的话题,到此为止。”
“好,那到此为止。”
安瑟安抚着为刚才的失言而有些许不安的明芙萝,像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般,温声说:
“还记得这一趟是要做什么吗?”
“……我又不是你的那只小狗,这种事都能忘吗?”
明芙萝也知道安瑟是什么意思,却没办法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真的把自己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只能无声叹息,顺着安瑟的话讲下去。
她注视着下方拥挤的人潮,眸中闪过一缕缕流光。
“说起来,你的那个委托……”
不知在搜寻着什么的明芙萝如此说道:“真的没什么猫腻吗?”
“不愧是明芙萝小姐。”安瑟赞叹道,“真是聪明又敏锐。”
明芙萝白了安瑟一眼:“少来,莫名其妙。特意指定在这个时间段杀死呼啸军团的重要人物……除了那只小狗,谁看不出来这有问题?”
“说起来,处刑者这种公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找到了,在那。”
搜寻到目标的明芙萝先是将位置指示给安瑟,随后问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冒险者公会?”
“嗯?”
将视线投向明芙萝所指方向的安瑟微微偏头:“你是指哪方面的‘为什么’?”
“听你描述,几乎不怎么去零点迷界探险,也不在西国挖掘王朝遗宝,而是靠接取他人委托而存在的公会。”
安瑟的反问让明芙萝更奇怪了:“难道还有别的‘为什么’吗?”
“……没有。”
安瑟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的惊喜在一瞬间归于平淡。
“这只是鬣狗间秩序而已。”
捧着记录本的玛琳娜为愁眉苦脸的希塔娜解释道:“在由大量冒险者为主导的西国,帝国原有的政治体系很难完全控制这群非常……纯粹,纯粹追逐欢愉的冒险者们,或者说,这里的四位大公,都没有刻意去限制他们。”
“所以才会有这种类似中间人的公会诞生,他们是在其他冒险者们,因某些事产生冲突时的缓冲带。只要将矛盾委托类似处刑者的公会进行代劳,那么冒险者们之间的彼此撕咬就不会太过疯狂而直接,作为缓冲带的这种公会,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协调平衡的作用。”
这一连串话听得希塔娜头昏脑涨,她捂着额头用力晃了晃脑袋,满脸可怜:“我,我听不懂啊,琳娜。”
少女伸手拽住玛琳娜的胳膊,撒娇般摇晃起来:“反正有你在,这些事情你做决定就好了嘛,干嘛非要跟我讲清楚?”
玛琳娜不动声色地抽开自己的手,希塔娜的表情因此更可怜了一些,无奈的平凡少女在心中叹息一声,脸上却依然满是正色:
“我只是暂时辅佐于您,芬里尔小姐,很快就会回到浮士德先生身边。您终归是要自己学会怎么面对这些事情的……还有,我的名字是玛甘泪,请您不要再叫错了。”
“什么玛甘泪……不好听,这里又没别人,你不要假装——”
“芬里尔小姐。”
玛琳娜后退一步,微微低头:“请您保持好您的仪态。”
看着她这副模样的希塔娜张了张嘴,脸上的委屈逐渐转变为些微怒气。
玛琳娜来到她身边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样子。
不管自己怎么讨好,怎么亲昵,她都始终保持着这份令希塔娜憋屈又难过的距离感。
安瑟跟狼小姐提醒过很多次,所以她当然知道玛琳娜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不想依靠自己,不想让安瑟因为自己而对她有什么偏私……
可这里又没别人,别说是安瑟的下属了,就连安瑟本人都不在,为什么还要一副把我当成大小姐的模样啊!
积攒起来的委屈变为了怒意,希塔娜哼了一声,直接把双腿架到桌上,赌气道:“我出生到现在就没讲过什么仪态,没得保持!”
“……那我继续讲——”
“我不想听,琳娜!”
“我的名字是玛甘泪,芬里尔小姐……”
“我才不管。”希塔娜瞪了自己姐姐一眼,“你长得跟我姐姐很像,我爱怎么叫你怎么叫你,不行吗!”
玛琳娜只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短暂的沉默后,继续用平静淡然的声音回答道:“那最起码,让我简要说明一下这个决策的用意。”
希塔娜本来还想犟着性子拒绝的,可又觉得脾气闹得太过也不太好,最后还是瘪瘪嘴,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以平民的身份,将清理大部分没有特殊背景的低阶超凡者的任务,委托给处刑者,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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