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走到铺子里,和沈玉数钱箱里的碎银和铜板。
她脸上因为这段时间养了些日子,进了油水,红润透亮了不少,或许再过不久,就不再像以往那样,走路着急了都会咳嗽。
裴良知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她。
那鹅黄的衣裙透着淡淡的香味,和他因饥饿昏倒的狼狈不同,他那时夸她衣裳好看,她却笑了,“是母亲做的,外面买不到。”
“你快吃吧,我要与哥哥赶路,先走了。”
那时姜芸应该刚及笄,还梳着少女的双髻,却脸上显着病态的白。
只是她的笑最好看。
裴良知把洗净的锅子和碗筷放好,心里想到刚才那位陆公子。
一身得体的锦袍衣衫,银质的发冠是富贵人家的象征,和家徒四壁的他相比……
有着天壤之别。
而且姜芸方才看向陆文尘时,眼里分明有些呆了。
她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好看?
裴良知越想又有点浑身别扭,只能去收摊子,不多做点事不来劲。
而下午姜芸又是去了街上,说要买些新的卤料。
晚上姜芸回来的时候,他早早烧好了水,等她在院里的后院净身洗漱了,才笑盈盈地抱着一个小箱子过来。
裴良知见她上了床,也将手里的书放下。
姜芸习惯睡在内侧,平日里她夫郎伺候她惯了,从床边好下去,她坐在床里侧盘起腿,顺手一扭那木匣子,里头是小小的五锭银子。
整整五十两。
是这段时日家里所有挣的,还有她以前的富余。
姜芸去了趟当铺,把那些碎银换成了大的。
看着满足。
她拿出一个把玩,向空中一抛又顺手接住,朝面前人眨了眨眼。
“手伸过来。”
裴良知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却被她柔软的小手握住。
随后手心被放上那一锭银子。
“娘我也给了,你的自然也不会少。”姜芸说完,眉眼染上些得意。
她把自己的小金库关上,放在枕边用被子一盖,自己也顺势躺下去,抱住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是安神草的味道。
还是成亲的时候母亲缝进被子里的。
其实挺累的,但是……很充实。
而且说到累,裴良知可比她累上不少,姜芸转过身,正好对着她夫郎放下的书,于是托着脸蛋,伸手翻动几下。
是些古时考策论的高见。
这若是参加科考试,笔试与策论都是不可或缺。
她知道裴良知应该是上过学堂,但能看懂这些,不仅是得有位好先生教书,自己也得下不少苦功夫。
那作诗立字,都非一日之功。
日后稳定下来,上学堂念书也是极好的。
她不免想深了。
裴良知在一旁终于回过神来,看姜芸不注意,将手里的银子放回她的枕头下。
他伸手替她将散落的发丝掖到耳后,见人看得认真,觉得自己有点破坏氛围,“你是不是觉得,陆公子挺好看的。”
姜芸翻书的手一顿。
什么玩意儿?
这空气中怎么一股子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