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似乎也并非全无道理。
李寻香虽曾是男人，现在却是太监。
一个太监，自不再是男人了，故而以姐妹相称，也不算是错。
可这话，为何听着就那般古怪？
等等，一个小太监，竟作死地想跟她们堂堂帝姬做姐妹？哪来的这等胆子、哪来的这等贪婪！
赵梦辰一时间怒气便欲勃发，却不想，此刻的李寻香亦是心中郁闷。
照李寻香的本心，他哪想做劳什子的姐妹，他是要成为帝姬男人的男人，成为翻牌天下美人的男人！
当然，眼下全无本钱，也只能曲线救国，先做做姐妹了。
故而，不等赵梦辰发怒呵斥，李寻香已先一步开口：“既当柔福帝姬的伴读，小香子自不将自个再当做宫中的太监。所谓伴读，实是伙伴，也是姐妹。唯有行伙伴之为、动姐妹之情，才能让帝姬真正收心、专注于学，才能不觉得，小香子也是在逼她迫她，而是真心为她好。如此，自能事半功倍。柔福帝姬，您可觉得我所言有理？”
“有个屁的理。”一手揪住仍躺在椅上的李寻香耳朵，赵缨络娇声轻嗔，“我才不学！我要你做伴读，是要你日后能常常陪我.......”
玩字尚未出口，赵缨络便瞧见了乃姐恼怒的目光，自是悻悻住口。
但李寻香却是笑了，他当然知道，赵缨络没敢说出的最后一字是什么。
“陪你玩，是么？那岂非简单的很。我们既是伙伴，那自是要一起玩的，不然，又岂能称伙伴？”
“当真？”赵缨络大喜过望。
“李寻香！”赵梦辰却是头一次厉言相吼。
“茂德帝姬，先莫动怒，请听小香子先将话说完。”微微摆手，李寻香笑道，“寓教于乐这话，不知帝姬听过没有？若是不曾，那因材施教，自当知晓？小香子保证，必然能帮柔福帝姬成为大梁之傲。小香子也保证，必然能令柔福帝姬，不再厌学而是真心想学。”
寓教于乐？因材施教？
后者是为圣人所言，赵梦辰自是知晓，而前者虽不曾听闻，但据字猜意，她也大致明白。
只是这李寻香，当真有如此把握？
显是看出赵梦辰不信，李寻香傲然一笑，转首看向一旁嘟嘴置气的赵缨络，柔声道：“小帝姬啊，可还记得我方才所吟的歪诗？”
“哼。”小丫头扭头不理。先前她还以为，李寻香当真是要陪她一道玩闹，却不曾想，那不过亦是变相逼其学习的手段，哪有不气之理。
“难不成，记性却是如此之差？怪不得以沈昭容之才，亦难以教出成色。看来，许是我错了。我一直都以为小帝姬你是绝世天才来着。”
“谁记性差了！”
相请不成，激将却是有效，赵缨络脆声轻吟：“昨夜明月在，好大一个盘。菜鸡理万鸡，月下点鸡头，呀，却把狐狸当了鸡。呸，什么歪诗，简直污了我的耳。”
“的确，若是不好好学点东西，你怕是一辈子也只能做出这种污耳歪诗了。”
“李寻香，你什么意思！”赵缨络叉腰瞪眸，不忿道，“明明是你作的这等歪诗，明明是你，一辈子只能做出这种污耳歪诗，现在却是赖我了？”
“想我李寻香，才情绝世，学贯古今，又岂会只能做这等歪诗？那不过是因人而异、见鸡出鸡、遇贱施贱罢了。现在，还请小帝姬洗尽受污的耳朵，好好听听我李寻香的真正旷世诗词。”
一通不要脸的自吹外加粗俗之喻，可偏偏李寻香还面容严肃地说得一本正经，更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想要打开一展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采，却偏偏像是因为力有未逮、只开了一半，也只能尴尬地拿着半开的扇子改挠了后背。
一旁赵梦辰忍不住想笑。
这家伙，当真是没个谱。选他做伴读，真的好么？当初的诗词，不会是打哪剽窃而来吧？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正常而言，以我水平，该是如此讽菜鸡的，但显然，这词虽佳，却达不到歪诗的嘲弄效果，是否？”
这词，倒算不错，也是应情。
赵缨络尚未回话，赵梦辰已是悄悄颔首。
也不等赵缨络出声，李寻香已继续自问自答：“那么，昨晚若无菜鸡，面对明月高悬、清辉遍地，此等美景，想要抒怀，又该如何？”
“追思。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思乡。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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