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相处最忌讳交浅言深，更何况是人人长着八百个心眼子的皇宫，只是赵内侍已经快到了出宫养老的年纪，享受过富贵和权力的人，总会想着最后再抓着点什么。
他如今也是着急，只想着赶紧攀上条大腿。
赵内侍暗自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多说。
在赵内侍已经不抱希望时，裴姮却忽然道，“我前几日听说，太子殿下提议让上了年纪的宫人出宫养老，不知内侍有何打算？”
赵内侍苦笑一声，“这些年也攒了些体己，出宫后饿不死罢了。”
“内侍在宫中辛劳多年，如今能够出宫颐养天年，可见陛下天恩浩荡，只是见到内侍，我到想起一个人来，内侍可知林宜春？”
裴姮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话说到一半，赵内侍果然开口询问，“没有听说过，今日愿闻其详。”
“不过是小时候祖父讲的故事，赵内侍有兴趣，我再讲一遍就是。”
裴姮笑了笑道，“建宁朝有位姓林的内侍，因着宫中服侍年久，又深得建宁帝信任，因此在建宁帝死后，不仅得诰封通议大夫，更收养同族的侄子林业炳为嗣子，死后又得御赐百两白银料理丧事，中书侍郎亲写悼词吊唁，可谓风光至极。”
赵内侍听完十分感慨，不由道，“一个内侍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了，若能如这位林内侍一般，我这一辈子又有何求？”
听完赵内侍的话，裴姮似是暗自思索起来，沉默几息后抬头，“内侍若想身后风光，这倒不难。”
“此话当真？”
赵内侍有一瞬间的激动，但很快将这点情绪压了下来，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裴司籍方便，我改日亲自上门拜访。”
他虽然也伺候武帝，但武帝跟前的第一内侍是康内侍，从亲疏上赵内侍远了一层，另有各院、司的主管太监，从官位上又高了赵内侍一层。
如今有人跟他说，他日后比康内侍还得人尊敬，赵内侍如何不激动？
裴姮也很快点头，“能得赵内侍上门，下官蓬荜生辉。”
对视一眼后，二人又各怀心思的一笑。
就在这时，殿中忽然传来大动静，紧接着便是武帝怒声斥责的声音。
赵内侍眼睛眯了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转身要和裴姮分享，只是等见裴姮低眉敛神的模样，又摇了摇头。
半晌之后，殿内的动静才小了些。
中书令等人陆续从殿中出来，崔元正走在最前面，冷笑着看了一眼裴姮后，踱着步子离去。
裴姮同赵内侍一点头，随后进到殿内，入目便看到有两个宫女，正轻手轻脚的收拾散落一地的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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