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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画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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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会带我出门,购买各种好看的衣裙,品尝甜蜜与美味的餐点,游玩想去很久的游乐项目。

一通疯玩之后,精疲力竭的我,自然也早早地将那不知怎地冒出的想法抛至脑后。

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是从学院归来。

彼时的我,已然能够展开简单的法阵,正式晋身为一名能够靠一己之力改变自身命运的初级法师,成为了父亲可以依靠的骄傲。可不知为何,这颗蠢动的心再次止不住地泛出这一念头,好似泛滥的洪水,逐步攀升的洪峰不断上涨,将要把我吞没。

我很害怕,于是哭着向父亲进行了倾诉。

而那一日,明显苍老了许多的父亲摸着我的脑袋沉默了很久,最终叹息着,向我倾诉了那段被掩藏许久的秘密。

这里就需要提到我的母亲。自我有记忆以来,除却家内仅存的一副画像,我从未真正地见过我的母亲。而据父亲曾经所言,是因为她在生产我后不久,因为抑郁自杀身亡了。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自我母亲一支流传的血脉里,流传着一种只需祭献贡品,就能提升画作完整性与精美度的异术。无论是想要赋予画作特殊的能力,还是希望画作拥有自己的生命,都可以通过这种捷径轻而易举地获得,而不必再像寻常艺术家那样,精研技术手法或是辅修炼金秘术。

当然,在这之中,最佳的贡品,必然就是作画者自身的所有。

从肉体,包括灵魂。

这致使这支本就善于作画的血脉,受到了一些人异常热切的追捧——包括但不限于一些恶劣的手段,最终人丁越发稀少。

我父亲与母亲相爱时并不知晓这些。他只是恰巧救下了慌乱逃窜的她,一路帮助与陪伴后,最终在一个僻静的乡下喜结连理。母亲之所以会向他坦白,隐瞒的愧疚感是一方面,借以试探他的态度,却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

但父亲却并不在意,只是更加小心地将她的秘密与存在保护了下来,需要外出的事物也多是自己经手,只为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即将生产的妻子。

在外人的眼里,他们自然是一对恩爱有佳的模范夫妻。

然而,好景不长。

追逐着脱逃猎物的走狗们终究还是闻着味,拜访了这座偏远的小镇。

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与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一个雨夜,在纷乱嘈杂的狗吠声与人的喝骂声中,她没有告别,偷偷离开了这个家,从此了无音讯。

我终于明了了这份潜藏于血脉中的悲哀,转而寻求将其克制的方法。

但那总究只是一时的。

我越是努力抑制绘画的冲动,那冲动便愈是折磨着我,犹如无数爬虫在我的血管中爬行噬咬,逼迫我屈从于它,沦为只知晓渴求它赏赐和释放的囚徒。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但也只敢偷偷地用着随手捡来的树枝,在地上简单的撩过两笔,权当是随手乱划,随后又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地用脚尖擦去。

可既然有了第一次,又怎么会没有第二次呢?

冲动驱使着我的身躯,将我的理性藏匿于无法自主开启的珍宝之箱,又光明正大地覆上无数杂物。我的意志逐渐瓦解沉沦,终是将自己封闭在家中暗无天日的黑屋之内,尽情地放肆自己,胡乱地涂抹着,任由松节香的气味将我淹没。

我知晓,父亲在那期间曾有来看过我。他站在门口不住地叹息过,但彼时的我并不在意。

直到忽然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带着铺面的光与噩耗奋力摇晃我,才终于将我从那灰暗的,近乎永无休止的噩梦地狱中唤醒。

在我无视中飞快流淌过的时光里,我的父亲已然垂垂老矣。

疾病与过去遭受过的伤痛已然将他击倒,他再也不是我记忆中会微笑着抚摸我脑袋的中年人,而是遍布老年斑,身体瘦弱,病入膏肓,几乎难以喘息的老人。

可他在注意到我的出现之后,还在努力移动着那双没有多少光亮地眼睛,投向我,用尽全力,轻轻招手。

那双手不再温暖,也不再宽大,却仍旧和记忆中一样,令我怀念。

我怀念地握着那双手,一如幼时那般蜷缩在父亲的身边陷入了沉睡,但却没注意到搁置于一旁的烛火何时被倾翻在地,汹涌的火海吞没了一切。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身处在治愈殿堂后方的病床上,许久不见的友人眼挂热泪地握着我的手,哭诉着分别多年的思念,以及知晓我被火海吞没时的惶恐。末了,我向她询问起我的父亲,友人沉默了很久,只回了我一句节哀。

我的希望破灭了。

我的人生,也不再有更多的意义。

我本就是想要为了改善父亲的生活而不断努力着,却荒诞地沉沦于自身的欲望与冲动,最终造就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便是对我的惩罚吗?

惩罚我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从治愈殿堂离开之后,我过上了一段更加浑浑噩噩的日子。友人原本还有在时不时地打听我的消息,想要关心我,助我脱离过去的阴影。但她最终仍旧有了新的生活,放弃了,选择了离我而去。

我开始流浪。

我游历过世界最高的山巅,路过古代战场的废墟,去看过遥远的海滨,也到访过无人曾至的秘境。

直到有一次,有人在半途中忽然将我叫住,打量了我许久之后,向我递来一支画笔。

“试试看吧。”

他的嗓音十分中性,娇小的身材也被简单的卫衣长裤包裹着,细碎的青发从帽檐下漏出少许,颈部则系着一条青色的丝带,难以辨认性别。唯独只记得那勾起的嘴角,流露的浅笑带着一丝魅惑却清淡的气息。

“你会喜欢的。”

真可笑,难道他怎么说我就要怎么信?就算真有那种蠢货,也必然不会是我。

我本不想理会,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将那支画笔接下,放入行囊之中。

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依旧照例在外巡游。

等到我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想起回家时,才在同父亲的墓碑叙述过去的经历,翻找展示纪念品的时候,从行囊底部找到了那只画笔。

冲动再次涌上心头。

既然画笔现在就在手中,我……是不是应该画点什么?

我看着面前铺就的崭新画布,心中逐渐勾勒出想要下笔的形象。

我……

“尤米先生!快醒醒!”

忽如其来的娇喝从耳畔传来,旋即我注意到头顶的光照出现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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