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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画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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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的嬉笑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未知的生物正等待着我的跟随。

仅是注视着那具娇小的黑影,我的心底便冒出这样的明悟。

为了方便叙述,这里就将其简称为[猫]吧。

见我半天没有动静,[猫]蹲坐在原地,回转过身,可以清楚地从那一团斑斓的色块中感受到它投来的注视。

那是好奇。

就像是一只真的猫一样,它在破败腐朽的木地板上打滚,追逐尾巴,优雅地舔毛,磨蹭瘙痒的颈部,注视却片刻不离。仿佛它才是这里的主人,正在仔细地观测我这个外来者,防备我的异动,又或是在嘲笑我谨慎不敢迈步的蠢样。

少顷,[猫]似乎厌了这种单方面的表演,再度起身,勾了勾尾,脚步轻快地向着内侧小跑。

提上灯,我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静止的人形,一边左右打量四周的环境,缀着对方的脚步向前行去。

确如铭牌所言,这里是一间稍小的画廊。

画像被整齐地悬挂在展厅的墙面上,贴金的画框已然斑驳,显露出其下被虫噬咬蛀空的痕迹。百合花状的艺术灯摇摇晃晃地悬挂着头顶,散射的光芒不再明晰,像是被什么淡薄异物笼罩,显得格外昏暗浑浊。

静止的人形大多零散分布在画廊的各个角落,犹如精心雕筑的塑像,却又能从其姿态的变动与不同,品味出不屑、思虑、欣赏、惊叹、疑惑等诸多不同的情感,就连抱头蹲缩于墙角之人的畏惧也生动非凡。倘若这些塑像真是出自画廊所有者之手,哪怕是在这个专注于发展各类术法技艺的环境中,对方也必然早已是一名声名远播的大艺术家。

可我从未听闻过艾夏这个名字,眼前所见的也并非是专门展出名家之作的辉煌大厅。

就好像,对方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有些疑惑,我将目光转移至展出的画作上,尝试从中揣摩出零星的信息。

但我终归是只会那么几手道听途说来的三脚猫探查手法的外行人,更注重于表面而无法窥得内里,对于艺术的了解也仅限于“售卖的价格往往十分高昂却什么也看不懂”这一程度,可就算如此,也仍旧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作画者在绘制时付出的诸多心力。

运笔细腻的风景画作中,舒展的流云掠过湛蓝的天幕,茵绿的草坪之上有着莹白的幻光飞舞,广袤不息的海洋卷起浪涛,霞色的傍晚点燃了天边玫瑰色的层云,暗色的夜幕之上有着星点明光,滑落的流星闪烁着希望的光辉……

而最后,接天的雨幕倾盆而下,隐约的电光在混沌的天幕中一闪而逝,无法被扑灭的火光中腾起浓重的黑烟,将一切淹没在无尽的漆黑之中。

我在最后一副画作前顿住脚步,心中泛起疑惑。

明明前面摆放的都是描绘令人心生安宁与美好的丽景,为何到了最后这一副,却又绘制出了如此灰暗不安的氛围?

我自然理解艺术家的心潮起伏对于画作的影响颇重,就好比坏心情的炼金术士总会精准地弄砸要求程度极高的炼成实验。光是注视着眼前这副灰暗的画作,就几乎要被从中展露出的浓重绝望所慑住,好似溺于深海,几乎难以喘息。

是遇到什么感到绝望的事了吗?又或是自身遭逢了什么变故?

我只能用浅薄的理解进行揣测,但总究一无所获。

偏头不再去看,我绕过抱头蹲坐的人形,来到不远处仍是半掩的门扉前,轻轻将其推开。

有着斑斓头颅的[猫]安静地爬伏在不远处,见我来了,便是起身,伸爪抖了抖毛,随即转身,看着我轻喵一声,再度向内走去。

我因而确信,它确实是有什么想要展示与我。

第二个展厅内的人形较前一个展厅明显稀疏了不少,似乎大部分的参观者都被最后一副所表现出的灰暗情绪所吓退,肢体展露的语言中也多少带上了几分害怕与畏惧,整体的色调也愈显灰暗。与之相同的,则是此间的照明更加昏暗,只余下少许的百合花蕾仍在顽强支撑着,尚未爆散成残片,脚下的木地板也多出显露出烧焦卷曲的痕迹。

提着灯,借着光细瞧墙上的画作。这次悬挂的就不再只是单纯的风景,转而更多的描绘起了生物。枯萎了一半的盆摘,将死而未死的弥留之人,被啃噬到裸露出半片骨架却仍未完全死去的小兽,啄食腐肉的黑色群鸦……但这些画作的用色却不是全然的灰暗,仍旧是先前鲜亮明快的色调,配合着周遭的环境,反倒增添了几分荒诞诡异的感觉。

我快步掠过这些画作,一时没留意脚下,差点被绊倒。

回头看去才注意到,只见在那近黑的地面上,伏爬着一道几乎被墨色覆盖的人形。

那人形似是和我刚才一样,没留神被什么绊倒了,两手向前伸出,肘部往上却又像是护着什么般高举起虚握的拳头,胸口和面部则压实在地面,两脚各有前后。可又有不同的是,他并非全身仅有黑色,那虚握的掌指间沾染着斑斓的色彩,就好似[猫]的头颅那般。

我正想要上前细细打量,还没走出几步,便被自身后袭来的推力撞倒。嘈杂的鸦鸣在耳畔炸响,扑扇得面部生疼的羽翼则逼得我不得不一边挥手将其驱赶,一边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直至退入另一扇门扉之内。

猫叫在背后响起,同样有着斑斓头颅的[乌鸦]陡然悬停在门口,不满地大叫了几声,忽然扑扇翅膀,窜向黑暗的角落。

【乌鸦会伤害你,但猫不会。】

指上系住的毛发传来微弱的温热,甜美的幼女嗓音自极近处传来,旋即又飘散在流淌的风中。

回头望去,除却走廊的尽头,不再有闪烁的光照。细长的走廊一侧,被焦黑的色彩熏染去面部的人像整齐悬挂,而另一侧却是闭合的窗。

窗外的天幕灰暗昏沉,陌生的树林与灌木在狂风中东倒西歪。涌动的云层中似是有着细碎的电光闪过,恍如酝酿着祸胎的母巢,即将降下灾厄与祸患。

手中的提灯成了眼下仅存的灯火。

有了先前的教训,对于脚下缺漏更甚的地面我也多长了个心眼。尽管难走依旧,但至少也避免了将脚陷入其中拔不出来的窘境。

[猫]仍在前方缓慢地带路,时不时地转头冲我喵上一声,似是催促。我虽然看不清它漆黑的身躯,但那颗斑斓的头颅在黑暗中却变得极为惹眼,鲜明地为我指出前进的方向。

流窜的风变得愈发急促迅猛,墙上的人像消失了一阵,随后又换上新的画像。

那应当是向日葵,猫,乌鸦,以及一个可能极为年轻的女子。之所以会用这么琢磨不定的说辞,正是因为我无法确认盘旋于那些头部的色彩究竟为何。其存在究竟是为了遮掩什么,亦或是本就如此?

直到此时,我突然惊觉方才的一个错误。

我透过窗户所见的,真的就是窗外的风景吗?

我感受到了风的律动,我看到了电光闪过——确实,这毫无疑问。可是,声音呢?我什么都没听见,唯有指尖的毛发越发灼热。

不远处的[猫]静静地回头看着我,似乎正在疑惑我怎么没有继续跟随。

而在它的不远处,孤零零的灯光以某种稳定的频率闪灭着,映照出下一扇门扉的轮廓。

我恍然。

原来如此,自我踏入此间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然身处于[画廊]之中。

烦人的鸦鸣自身侧穿透而来,翩飞地黑影越过了虚假的窗框束缚,瞬息袭来,将我手上的提灯打落。

在一切尽数归于黑暗的前一刻,我仿佛听见了熟悉的轻笑,仿佛正在嘲笑我的自大与无知。

“父亲,我可以学画画吗?”

有谁稚嫩的声音响起,下一瞬,黑暗再度袭来。

……

“父亲,我可以学画画吗?”

每当年幼的我这么向父亲提出疑问的时候,父亲总会露出复杂的神色,继而用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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