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说罢，他抬袖抹泪，声音低低落落，“那我还不如回白玉洞，在那依旧过着平淡无依的日子，了此残生。”
老掌门，“…………”
老掌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是安是他亲儿子，从小小一个玉娃娃，长成如今面色苍白，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的病郎君，他为此操了不少心，平时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而现在，江是安几句话更是说到他心坎上了，老掌门犹豫再三，还是取下了手上的黑曜石扳指给江是安。
“出门戴好，不许摘。跟在阿青后面要谨慎，不能只顾着玩乐而和他走散，更不许背着他去找宁华阳……”
老掌门叙叙叨叨地说了大堆话，大有见了这一面就再也见不到的意思，药长老实在听不下去，匆匆打断了他的话。
接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就到江是安手中，“这是天心丹，性命垂危之际可护心脉。”
江是安轻笑，“谢谢爹，也谢谢长老。”
告别了两位老人，江是安裹着狐裘，提着青灯，很快沿着蜿蜒山道下山。
周遭彻底安静下来的雪景，让他气质更加清冷飘渺。
宁华阳在两人约定好的地方等他。
还带上了玉子瑜。
见江是安果然如约而来，玉子瑜挑衅似的抓紧了宁华阳的袖子，满眼都是上涌的恶意。
而宁华阳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以为他是害怕江是安，便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随即才带着他走上前，神情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师父……”
江是安在他的期待下微微蹙眉，浅浅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宁华阳被他看得心虚，僵硬地放开了玉子瑜，结结巴巴地解释，“子瑜怕冷，我给他暖暖……”
江是安了然不语。
他垂着长卷浓密的羽睫，平静冷淡的面容在青灯微光倒映下，露出点脆弱的懂事，不再宛如一尊玉像。
“你和玉公子这两天都受苦了，我之前托路师兄给你们送的丹药还好用吗？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放血当药引，想来药效就会更好了吧……”
说着，面容苍白如雪的美人抿唇一笑，再次抬眼看向宁华阳。
他无所谓自己的伤痛。
只有宁华阳当做唯一的依靠。
原本只把对方当做一个工具的宁华阳实在难以抵挡这湿漉漉的一眼，只觉得肺腑被热油浇淋，愧疚和悸动丝丝缠绕上心头。
宁华阳摇头说，“师父，我现在不需要你的血……咱们还是快走吧，外面冷，我记得你也很怕冷的。”
他说“江是安”怕冷，却还让“江是安”在白玉洞住了两年。
江是安点点头，温柔一笑，乖乖跟在宁华阳身边走。
唯独那双漂亮狐狸眸静静地瞥了玉子瑜一眼，除了冷淡的情绪外，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探究。
小道狭窄泥泞，玉子瑜只能被迫跟在宁华阳略后的位置。
察觉到江是安的注视，他看过去，恰好能见江是安眼角那颗鲜红如血的泪痣愈发灼目，勾起他原本已经快要忘记的，不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