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流光溢彩的缤纷里，有的人挥金如土奢靡度日，有的人饥寒交迫苦苦支撑，有的人醉生梦死不问明天，有的人夙夜匪解踌躇满志，互不干扰，漠不关心。明明活在同一个时空，却像是永远没有交点的平行线，麻木的在自己的轨迹上无限延伸。
路上车流量虽多，但好在没有堵车的情况，红绿灯也很顺意，几乎没给着急回家的人增加麻烦。
程珈衡用余光看了看靠着椅背一言不发的凝望窗外的人，语气随意的问：“姜检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姜虞没回头看她，仍旧保持着看窗外的姿势，语调平平的回他：“日记。”
“刘成梦的日记？是还有哪里有疑点吗？”
“不知道怎么说。”她偏过头来看他，面容有些纠结，“日记本身看起来是没有问题的，蒋虹的回答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我就是感觉哪里不对，今天已经5月9号了，离刘成梦自杀过去二十几天了，连网上的风波都快平息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她看了日记，又直接把日记送到公安局？”
姜虞说的“这个时候”是有特指的，她们刚查到简雯头上，就被告知日记找到了，虽然日记是在他们查到简雯之前送来的，但会查到简雯其实也是匪夷所思。
在之前，陈平也跟踪调查了方国政好几天，也只查到跟他本身相关的可疑事项，却并未查到跟教育局有关的线索。
他们今天也讨论了此事，先前几乎没有人发现秦坊与方国政会有交集，不然也不会收到过这么多次举报信却没有找到过一点证据。
而这次秦坊突然约见方国政，唯一能让人联想到的转折点便是周一对雷军和彭西江的审讯，现在又被告知日记在前天送来了公安局，这两件事都跟简雯没有直接关系，但又很难把这两件事分开而论。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机密，她停顿一会儿又补充了句：“不过这只是我的直觉，没有证据支撑。”
程珈衡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重要信息，但他没有拆穿，微微颔首，眉目间也有一丝凝重：“司法人员多年的办案经验会累积成为一种无形的侦查技能，那就是在刑侦方面的特殊第六感，所以你的直觉也不一定是凭空而来的。正如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也不会有完美的事，可这个案子的证据链过于完整了。”时间线、监控、日记、蒋虹的回答，竟然挑不出任何疑点，他破获过的这么多起案子，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是能挑出一丁点毛病的，可是这件案子他竟然挑不出毛病，实在匪夷所思。
他接着说：“不过现在的难题是没有切入点再去查这件案子，一个没有价值而且是早已归档的自杀案，上面也不会同意我们继续周旋下去。”
姜虞看了他一会儿，又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一个普通阶层的人，就像这茫茫世界里的一粒尘埃，从生到死，无人问津。
而我们大多数，都是这样普通的存在。
“姜检察官这个周末怎么安排？”他换了个日常的话题问。
“和工作一起度过。”她不咸不淡的回答。
“真巧，我也是。”他语调轻快。
程珈衡送姜虞到她家小区门口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不管是从时间上还是意愿上，她都没有邀请他上楼喝茶以示感谢的意思，反而是程珈衡调侃了句不请他上去坐坐吗。
“你想上去坐一会儿？”她没什么温度的问。
“嗯。”他倒是没皮没脸的哼了声，然后又问：“你们楼下停车收费吗？”
“收啊，五块钱一小时，超过四小时不足十二小时二十块。”
“这么贵？”他一脸惊讶的样子，转瞬又佯装的很惋惜的神色：“都快抵上我回去的油费了，负债累累的我实在不配这么奢靡，只是可惜不能喝上姜检亲手泡的茶了。”
姜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自导自演，此刻他又挂上一贯的嬉皮笑脸跟她挥了挥手。
“那我只好抱憾回去了，姜检好好休息，晚安。”
姜虞抬手，敷衍的摆了摆手，看他开出去十多米后才转身进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