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玉柱儿和王良带着几个小太监端来各种物什,轻盈的脚步声踩在厚实的地毯上,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太医就跟在他们的身后,乃是预备着清晨来换药的。
玉柱儿先比划了两下, 叫身后的宫人莫要发出声音, 在门外站了一会听着内里的动静, 直到隐约能感觉些许窸窣声后, 玉柱儿才说道, “太子爷,奴才带来了太医为您换药。”
半晌, 才传来太子殿下懒洋洋的声音,“进来。”
玉柱儿松了口气,昨夜他们离开时, 殿下一看便是不高兴的。康煦帝命他们守在殿下的身旁,可那会太子殿下看谁都不顺眼,倘若不是顾问行顾总管及时送来了贾珠,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还得面临多悲惨的处境。
一边是皇上的命令, 一边是殿下的抗拒。
玉柱儿和王良带着太医和小太监们鱼贯而入。
贾小公子坐在床边,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而小太子正躺在他的背上,整个身形都软倒着,发出唔唔的呓语不知是在说什么。贾小公子打了个哈欠, 两颊睡得红红, 露出一点顽皮的表情,侧过头去和太子殿下说话。
近了, 他们也能听到贾珠说了什么。
“保成, 你最近的睡姿是不是不太好?”
太子殿下含糊不清地说道:“保成, 没有!”
贾珠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总感觉昨天晚上有一段时间像是被人压着般。在这种感觉有时候在夜半时分也会有,老人说这叫鬼压床。可昨夜他是和太子殿下一起睡的,那压着他的人也只有可能是太子罢?
小太子拒不承认。
贾珠将疑将信,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过来,就见王良冲着他欠身,微笑着说道,“小公子,奴才为您洗漱。”
贾珠连忙摇头,轻声说道:“我自己来便是,不劳烦了。”
王良同样是太子殿下的大太监之一,平日里算是老实,只低头做事。见贾珠拒绝了,王良轻轻一笑,拍手叫小太监将热水和洗漱的工具送了过来。
贾珠身上的衣物已经胡乱穿好,又寻了鞋——昨夜他穿来的鞋子已经被带走,宫人又送来一双适合在里面穿的软底鞋——他换上后,出了外间去洗漱,等一切处理妥当,再回来后,太子殿下的肩膀已经换好了药,正在重新包扎。
正此时,康煦帝弯腰从门外走来,身后跟着好些人,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饶是这里再是宽大,可是容纳了这么多人后,还是叫这蒙古包显得窄小了起来,皇帝一想,转身吩咐了几声,除了太医,顾问行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外,其他的太监宫女也全都退了下去,包括太子殿下/身边的宫人。
贾珠跟在玉柱儿的身后一起离开,可走了没两步,太子找不着他,登时叫了起来,“阿珠,阿珠,你要去哪儿?”
霎时间,不管是往里面走的康煦帝,还是往外走的宫人们,他们的视线都齐齐落在了贾珠身上,叫贾珠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贾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出去吃饭?”
那软乎乎的尾音上扬,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迷糊。
允礽摸着自己刚包扎好的肩膀,露出一副好似被欺负了的小可怜模样,小胖爪子扒拉着自己的衣服,自言自语地说道:“哼哼,阿玛一来,阿珠就走了。阿珠对保成的喜欢,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保成难过,保成说的……”
“咳咳咳咳——”
康煦帝疯狂地咳嗽起来。
在皇帝这咳嗽的背景音下,贾珠尴尬地停下脚步,这往前走不是,退回去更不是。他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犹豫着说道:“……殿下,要不我还是……”
太子殿下忽然砸在了铺盖上,假装已经被贾珠的话气晕过去。
贾珠:“……”
他试探着,往前挪了一小步。
默默躺着的小太子立
刻弹了起来,委屈吧啦地瞪着贾珠,“昨儿阿珠还不是这么说的,说好陪保成的,这是……始乱终弃!”
康煦帝咳嗽的声音变得更大,也变得更加刻意。
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啊!!
贾珠有些绝望。
他感觉自己这脚都几乎被瞪穿了,最终还是蔫吧地垂下小脑袋,顶着康煦帝的视线默默地走回到太子殿下的身边坐下,将自己缩得小小的,希望所有人都发现不了这里其实还有一颗贾珠豆子。
允礽紧张兮兮地抓住了贾珠的手指,然后挪着小屁股将被褥扯过来,盖在了贾珠的身上。
贾珠:“……”
康煦帝:“……”
皇帝刚才一直任由着允礽折腾,可是看到这臭小子将被褥都卷到贾珠身上,到底是忍不住开口,“你是想闷死阿珠?”
允礽一边认真地将贾珠卷起来,一边继续紧张兮兮地说道:“阿玛在保成把阿珠藏起来之前不要说话。”
康煦帝更加纳闷地说道:“藏起来又能如何?”
允礽理所当然地说道:“藏起来后,阿珠就不会紧张了。”
被闷在被褥里听着太子殿下这一席话的贾珠:“……”
殿下,你可曾听过掩耳盗铃?
贾珠沉默。
贾珠开始扑腾。
——“殿下,放我出去!”
这听起来太傻憨了殿下!
康煦帝亦是沉默,赶忙挥退了方才停下的那些人,为太子殿下保留稀薄的颜面——嗯,这位太子殿下颖悟绝伦,聪慧过人。
可惹麻烦的能耐更是过人,实在是难以隐藏住这惊人的天赋。
“保成,别犯蠢。”
康煦帝头疼地说道,“你既要阿珠留下,那便留下,作甚试探朕?”
允礽扯着贾珠的被褥不叫他拽下来,忧心忡忡地说道:“阿珠不想听,阿玛不想讲。可保成想让阿玛讲给阿珠听。”
康熙帝的眼神微妙地落在太子殿下的身上,颇为高深莫测地说道:“保成为何执意如此?”
太医也悄然起身,在康煦帝的暗示下离开了蒙古包。
此处唯独剩下康煦帝等几人,再无其他。
小太子抱着贾珠团成的被褥,认真思索了一会,“因为阿珠是保成的心腹,他要陪在保成的身边长长久久,保成能知道的事情,他也应当知道。”
康熙帝定定地看着允礽。
就在这时候,贾珠已经努力从被褥下挣扎出来,被憋得小脸通红。再加上他原本就刚醒来,这头发本就没怎么梳起来,眼下看着更是凌乱非常。他眨了眨眼,下意识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当即就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太子殿下一直紧握着贾珠的手不叫他跑,到底只能这么尴尬地坐着。
康煦帝没再说别的,而是示意身后的男人说话。
而皇帝则是悠哉悠哉地在允礽的床头坐下,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气势彪悍的男人朝着太子殿下抱拳,“殿下,昨日一事,查到现在,卑职有几个疑惑,想要问过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殿下不吝赐教。”
允礽漫不经心地说道:“说。”
“太子殿下,当日的那匹马,是怎么死的?”男人问。
允礽:“孤杀的。”
这个答案,尽管已经在各人的预料之内,可是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时,贾珠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殿下是怎么杀的?”
太子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淡漠地看了那男人一样,又有点嫌弃地看着康熙帝,似乎是在问阿玛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憨货,“这都查不出来?孤用匕首割开了它的喉咙,它收势刹不住被绊倒在地,摔断了脖子。”
“殿下这几日选马,可有偏好?”
“无。”
那个男人利索地朝着殿下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似是在暗示自己已经无话
可问了。
康熙帝不紧不慢地说道:“整个试马埭被封得水泄不通,但还未下命令,就已经死了几个人。保成觉得,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允礽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地鼓着小脸,“总不会只是后宫里的谁。”
将手都伸到热河行宫来,除开寥寥几个高位妃子外,其他人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掌控力。可是眼下皇宫内的高位妃子,除开一两个蠢的外,最起码都有脑子。
要么,就不是,要么,就都是。
康煦帝赞许地点头,摩挲着指腹幽幽说道,“想要朕亲历这惨痛的,可也不在少数。”
允礽似是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康煦帝。
康煦帝回望着太子。“想到了?”
允礽沉思了一会,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如果是他们,那阿玛怕是对他们太过仁慈。”
“朕也这么认为。”康煦帝笑着,却充斥着血腥之意。
这整个试马埭,不,应当说整个热河行宫,在接下来,应当会迎接一番残酷的清洗,到时候有嫌疑的人都未必能活得下来。
康煦帝又亲自检查过允礽身上的伤势,确保真的是在恢复后,到底是没再留下来与他们一起进膳。
皇帝看起来很忙,用力地揉了揉太子的小脑袋后,又顺手拍了拍贾珠,叫他们两个好生待着,莫要出去后,康煦帝就带着顾问行与方才的男人走了。
康熙帝一行人离开后,其他太监宫女这才进来,问过两位是否要摆膳,得了准确的答复后,他们这才将早膳端来,又悄然退了下去。
因着允礽的身体不适,这早膳是摆在了床榻上。
允礽和贾珠对面坐下来,看着很清淡的膳食默了一默,嘟哝了起来,“这瞧着便没什么胃口。”
允礽不怎么挑食,所以,他身边的宫人也没有问餐点的习惯。
可今日的膳食都无比清淡,就叫他有些挑剔起来。
贾珠轻笑起来,“殿下本就身体不适,这时候可不能挑剔这些。”
允礽虽然嘟嘟哝哝,但到底还是吃了,他一边吃一边看着贾珠,含糊着说道:“方才的事,阿珠没什么想问的吗?”
贾珠歪着脑袋,似乎没明白过来太子殿下的话。
可允礽知道他听明白了,努了努嘴,“不行,阿珠不可以逃避。”
贾珠这才摸了摸鼻子,小小声地说道:“我没什么看法,只是……觉得此事,应当和后宫是没什么干系的。”
贾珠的猜测未必是真的,这只是一种没来由的感觉。
说到底对此事他没有亲眼目睹,也少了几分参与,对个中的来龙去脉也不甚清楚。
“那阿珠以为,有哪些可能对我动手?”
贾珠开始不自在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朝中的大臣……是没什么可能,眼下也看不出来哪个皇子更得皇上看中,这个时候对太子下手,未免有些太早,也太冲动。
“除了这前朝后宫,还有的,或许是妒恨皇家的民间势力,或者是,与万岁爷本身结仇的……”
贾珠说得很暧/昧含糊,可那透露出来的意图,还是叫允礽满足地弯了弯眼。
“阿珠这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吗?”太子比划比划,“那方才阿玛说话时,阿珠怎不说话?”
话到这里,贾珠没好气地瞪了眼太子殿下,“皇上本就打算将所有人都遣散,是保成执意要留下我,这才叫方才那般尴尬,我若是还在这个时候当着万岁爷的面胡咧咧,怕不是自找麻烦?”
允礽颇为委屈地撇撇嘴,“阿玛才不会这么无聊无趣。”
“是,是,保成说得极是。”
贾珠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允礽,正在努力地跟一碗小米粥搏斗。
允礽便不再言,而是也安静吃起了膳食。
只是等吃完早膳后,允礽并不肯叫贾珠回去,而是让玉柱儿亲自带
人去了贾珠之前的住处,将他的读书物什一应带了过来,浑是一副要将贾珠在这里住下的模样。
贾珠拗不过太子,到底是答应了。
现下,允礽吃了药,昏昏欲睡又躺下了,贾珠则是坐在边上看书。只是这眼神虽是落在了书本上,可是贾珠许久不曾动,盯着这书,像是在看,又仿佛是在走神。
贾珠的确是在走神。
他缓缓看着床上已然睡着的太子,眼神有几分迷茫。
贾珠和允礽甚是熟悉,他们在一起五年的时间,有时候更是同吃同住,太子在他面前无有不好,从来都是亲善温和,不叫贾珠看到半点锋芒。
可是……
贾珠踌躇了片刻,到底是将眼神移开。
可是,他为何会觉得,方才的太子殿下有些陌生。
贾珠有些懊恼地托着小脸,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沉郁了一会,又缓缓摇了摇头,希望是他多虑,也希望是他多思了……
床上,允礽似是有些不舒服,在床榻上翻滚了两下,叫贾珠有些不安地再看了下,到底是取着书卷,慢吞吞地走到床边看着,预备要是太子殿下还不舒服的话,他就要叫来太医查看。
只是,殿下又安静了下来。
贾珠读不进去书,就有些沉默地打量着太子殿下的眉眼。
太子长得好,相貌俊,沉睡的小脸上,被贾珠这么一一看过去,自然是没有不好的地方。他盯得久了,眼瞅着太子殿下的眉头微蹙,小小年纪,便有愁容,这不妥。
贾珠伸手,用食指指尖轻轻地在允礽的眉间摸了摸。
皱痕轻巧地被他给抹开。
小少年抿着唇,露出个乖巧的微笑。
他静静地守着太子,如同守着一处湖,一座山,如那景色,并没有看不耐烦的时候。直到允礽发出唔唔的呓语,像是要从梦中醒来,贾珠这才惊讶地回过神来,正要叫人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计时的工具,半晌,小脸蓦地染上了一片红。
……怎么不知不觉,这就到了午时了?
这岂不是在说,他盯着太子殿下看了这般久!
…
试马埭和万树园被严厉看管起来,也就四五天的时间,便放松了戒备。
守在蒙古包内的曹珍和格图肯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冒然叫人出去打听,而是又安分守己了两日,这才使唤了小厮书童出去。
那个叫郎秋的书童,也迫不及待地跟着他们一同外出。
曹珍瞥了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贾珠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虽说是得了命令在太子殿下那处,可是身为他的书童,会担心也是正常的。
格图肯的双手交叉着放在脑后,人则是躺在床榻上并未起身。
“曹珍,你说贾珠考完后,会离开太子殿下/身边吗?”此刻帐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起一些话来,也较为容易。
只是这问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贾珠现下考的不过是小小的童生试,就算真的考过了,也不过是个秀才。
区区一个秀才,他们还是不放在眼中。
不,就算是考中了进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尽管进士的数量稀少,可是每三年一届,这累积下来的数量还是不少。这对他们这些见识惯了的人来说,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如这样的人家想要与他们攀附关系。
就连最是光荣的一甲状元,也不过如是。
格图肯之所以在乎,不过是因为贾珠。
贾珠到底是不同的。
曹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话却是错了。这事不取决于贾珠,是取决于太子殿下。”
格图肯含糊地说道:“贾珠在学习上一贯是刻苦用功的,他如今已经开始下场考试,今儿年岁还好,考的不过是童生试,可到了正式科举那就不同了。”
“什么同和不同?”曹珍不满地挑眉,“这里就咱们两个,
你说话还这般吞吞/吐吐,藏着掖着,听起来就费劲。”
格图肯只能更加掰开了说道,“贾珠的出身到底是不如咱们,他想要在太子殿下的身边立得住,就必须经过更加艰苦的磨砺。可殿下定然是不愿的,届时,他们未必不会产生冲突。以贾珠的性格……”
曹珍品尝到了格图肯那意味深远的话。
以贾珠那性格……
“他未必会答应。”
贾珠是个好人,这从来是不假。
这样的人去做官,未必做不了好官。可是从来好官难做,好事难成。他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出身,如果不是与太子殿下巧然遇到,是绝不会有今日这般境遇。
格图肯不信太子看不透。
可殿下明知道不合适,不相配,却执意要强留贾珠在身旁的时候,格图肯就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或许贾珠在太子殿下的心中,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然这是为何呢?
格图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与太子殿下年幼时在宫中的碰面,当真,就叫太子一直惦记到了现在不成?
曹珍见格图肯还在琢磨,便将自己身后的靠垫朝他丢了过去,正好砸在了他的肚子上,他对这事倒是没怎么思忖,却见不得格图肯这么个蠢样,“你左思右想又如何?像你这样的人家,你就是习惯了眼高手低,就是觉不透,这世上便是有合眼缘,喜欢得不得了的时候。如太子与贾珠,如皇上与我家,如先帝对孝献皇后……”
格图肯反手将曹珍丢过来的靠垫丢回去,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慎言!”
曹珍扁了扁嘴,到底是住了口。
他刚才随口之下说出来的话,的确是不合适。
先帝和孝献皇后的事情,到现在在后宫,都多少算得上禁忌。
这并非是谁特地下的封口令,只是不知不觉就是如此。
太皇太后并不喜欢孝献皇后,这也是人人都皆知的。
而当年皇太后在孝献皇后的宠爱之下,险些被废后,她对孝献皇后也未必喜欢。
不过叫格图肯这般反应的,还是他有些不满,皱着眉头说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她与那位又是什么关系,怎可以相提并论?”
曹珍知自己说得错了,可是被格图肯这般辩白,他又忍不住说道:“这关系是为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方才说的话,这世上便是有无来由喜欢一个人的事情,看得顺眼,看得喜欢,便不舍得撒手。
“说到底,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何等在意。”
他看中的东西,谁都不能抢。
他喜欢的物什,纵然是不爱了,便是毁了,也是要毁在殿下的手中。
太子从来都是这般脾气,谁又敢于去做什么僭越之事?
这毓庆宫的人来而又去,他们在太子身旁待了好几年,除了四个春和玉柱儿这几个,东宫的大宫女与大太监到底是换过几回了?
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
不喜欢不在意的东西,何尝看殿下去关注?从来都是弃之如履,就算是当即死在他面前,也只会叫殿下觉得碍眼。
他是在康煦帝的教养下长大的,娇蛮矜贵,如那等在贾珠面前撒娇的模样,仍是少有,寻常时,更是一副天之骄子的做派。
他的顽劣,他的独特,他的肆意,可不是真的胡来。
太子淡漠,却又偏执。
他们品尝过太子的手段,便不敢再多思。
至于这瞧着与众不同的贾珠,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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