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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铁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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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抬井事故中的蓝颜知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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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井口事故,在压裂中是最忌讳的事情,也是重大事故,要是砸到人,就是要死人的。因为这样的事故,我们曾经发生过一次。

那年,我的队伍在陕北压裂。有一天上午,张欣悦打来电话,常规性的向我汇报工作,期间我问到最近生产车是怎么安排的?张总就说了车的分布情况,其中提到内蒙有一批活,叫我们去干,已经安排了车。

我知道内蒙的活儿挺多的,几个朋友也在那里做油田开发,需要压裂车,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因为内蒙距离我们的作业区一千多公里,我嫌路远,就一直推着。听到他有这个决定,我感觉心里很不舒服,心里想,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给我打招呼就往内蒙派车呢?就说道:“能不去,最好别去了。”

张欣悦说:“压裂机队已经出发了,正走在路上。”

我说:“那尽快干完回来。”

车去了内蒙的第四天晚上,我正要入睡时,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出了车祸,又好像设备发生了故障,反正,像影子似的在我脑海里忽明忽暗的闪现。

有人说,情商比较高的人,感觉比较灵敏。我不敢说我的情商有多高,但是,我有时候一瞬间的感觉,或者脑子里瞬间闪现过的东西,往往与眼前的事情能结合起来。譬如,跟生人见面谈事,在见面的那一瞬间,如果我对此人有个好的感觉,即使中间有挫折,事情还是成了。如果感觉不好,即使开始很顺利,后面都夭折了。还有,假如我准备出去和人谈个事,如果晚上梦做的不好,或者在出行前出现杯子掉地等诸如此类的小事情,我就认为事情成不了,结果事情最终从我的预判中来了。

所以,当这些乱七八糟的影像闪出脑海时,我赶紧眨了眨眼睛,心里想:干嘛往这方面想呢?别瞎想了,往好处想。可我心里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感觉很不舒服,就拿起床头上的书,看了起来,希望书中的内容能驱走我脑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该来的事情,还是来了。

早上起来,我在卫生间刷牙时,电话响了,我一看是章培打的。

章培原来跟陈睿斯干,我刚组班子搞压裂时,曾叫过他,他拒绝了。后来,见我搞得还行,又主动与我联系,说客气话,聊往事,最后转到业务上,说的意思,还是想跟我干。我说:“行啊,咱们毕竟是好朋友,只要你愿意来,我随时欢迎。正好我这里技术员比较少,你来,也算是帮我忙嘛。”

这次去内蒙压裂,就是章培带队去的。

章培说:“李总,不得了了……”

我一听这个这句话,忙问:“咋了?”

“井……井口抬了……出事了……伤……伤了三个……”章培可能有点着急,说话有点结巴。

我说:“我没听清楚,你慢慢说,别急。”

章培说:“工地出事了,死……死人了……”

我脑子顿时嗡的一下,心剧烈地跳了起来:“咋回事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故?”

章培这才结结巴巴地向我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压裂车在压裂时,气压把井口抬了,在坍塌的这一瞬间,飞石跃起,砸到了现场的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当场被砸死了,两个砸伤了。两个伤员已经拉到医院。

我听后,感到自己的心像被钳子拧着,一句话说不出了。

按照施工安全规定:压裂车在开泵进行压裂时,附近的人要全部清退了,因为这个地方专业术语叫高压区。高压区里,人是不能待在附近的。但这三个人,一个是井盖闸门没打开的时候,已经开泵了,顶翻了井盖,井盖飞起来就砸到这个人的胸腔,致其当场死亡;另外两个人并排站在井口附近,想学习一下看技术员怎么操作,结果飞来的闸门就从两个人的中间穿过了,一个被打断了左胳膊,一个被打断了右胳膊。

受伤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公司第二施工队队长孟牛锐的堂弟,一个是技术员朱少平的亲戚,他俩是新来的,上班才两三天,不懂这里的规定,安全意识不强,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故。

这个事故使我想起了当年给陈睿斯打工时,有一次陈睿斯的司机将车开下了沟里,当时我愁得感到脑子发胀,但陈睿斯表现得很镇静,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一个老板面对突发事件的心理素质和应对能力。所以,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跟前时,我尽管内心非常紧张,但是,沉默了几秒钟后,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是带队的队长,出了这事,首先你自己要拿稳,不要乱阵脚,先把我们所有的员工安排到酒店里面,让吃饭休息,至于伤员,你不是已经安排到医院了吗?没了的人肯定放在太平间了吧?你休息一下,等待后援队伍。”我看起来是安慰章培,实际上是鼓励自己。

按理说,章培是技术员,带队操作,这个责任事故应该由章培来担负,但是,我们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之后,我给张欣悦打电话叮咛道:“马上成立一个临时善后处理小组,放几个人去内蒙处理事故,放几个人去和伤员的家属衔接。死者的家属见面时,看采取什么样的方法为好,你们心里大致要有个预案,最好别隐瞒,实话实说,看人家是什么要求,再把车准备好,死者家人肯定是要去内蒙的,你们要把人家拉去内蒙,接待好。”

公司很快就和三方家属取得了联系。去世的这个人还是个上门女婿,养了四个老人,一个老婆两个娃娃,家住在庆城县一个叫铜川的山沟里面。负责此事的老董就翻山越岭地去了死者的家,和家属沟通后,就在西峰租了两辆出租车,拉上家属一起去内蒙。

死者的家属到内蒙看了现场后,双方就坐下来协商死亡赔偿问题。我当时在西安办公,因有其他事务没去内蒙,就交给张欣悦和朱少平他们全权处理这个事。

在谈判的过程中,张欣悦他们一直给我打电话汇报着与家属的协商情况。山后人比较老实,要的人命价出乎我的预料。我问:“人家还有啥要求?”

张欣悦说:“要求给死人买几身衣服,再买一些纸活等陪葬品。”

我问:“那你是咋打算的?”

张欣悦说:“我想再谈谈,看人命价能不能再少点。”

我说:“别谈了,要多少给多少吧,马上处理!人家也没有多要,咱们也有个姿态,毕竟人死,尽量满足人家。”

由于路途遥远,尸体没法拉回来,所以就直接在内蒙火化了。

往回拉骨灰盒时,按照我的想法,让公司的车去拉,但是张欣悦他们都不愿让自己的车拉骨灰盒,最后没办法,只能叫了一辆出租车。

去内蒙拉骨灰盒的出租车是个夏利车。这个出租车拉着骨灰盒从内蒙走到靖边吴旗,遇到大家熟悉的那个弯子桥,过桥时,不知什么原因,从桥上翻下去了。

这一幕,被过路的张欣悦看见了。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我,我有点不信,但是确实从桥上翻下去了。幸好人没事,只是损坏了车。后续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再过问,由于是雇用的出租车,出了事情只能是司机自己处理了。过后我想,难怪张欣悦他们的车不拉骨灰盒,看来,在民俗忌讳方面,老张这些人还是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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