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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霜有久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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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我替你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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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痴痴傻傻的笑将额头抵在上边,那些粘腻的血液沾染在她的面颊上,她一点一点的蹭着,甚至有了一种异样的趋势。

一步一步,她踉跄走着,如血的路在她脚下蜿蜒盘旋,一点一点,幻境破碎,她径直走在那具冷棺之前,匍匐着,掌心温热置于其上,霎那间,原先汝邕所带来的那具尸身同样化作灰烬消散。

早在他将死之际,他便制出假身,混淆视听,也不过是为了今日之时他与权衣能同在此地,对应着的,是他所言永不离此,等她归家。

而冰棺消融,里边的人却半点未曾沾染水珠,还是那样的一尘不染。

可独独……心口却是一个大窟窿,那里一眼望过去空空洞洞的叫人害怕。

“我在啊,我回来了,你可知这是什么?”

“是你的心啊!”

“我将它还给你好不好?这样你就能醒了吧?”

她微笑着小心翼翼的将这颗心慢慢轻轻的捧着放了回去,随之夸张的笑问道。

“我做的好不好?可你怎么不夸我呢?”

“权衣做的很好,可是这么一大个口子好疼的!”她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说着对方所应该说出的话。

果然,说出这句话,她才恍然大悟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

“是啊,原不说权阳你不理我呢?很疼是不是,那你且等着,马上就好了。”

说完她状有其事似的一般俯下身子一点点的去缝合着他的心口,一寸一寸及其认真。

她无意识之间,在此地下了一个结界,如隔绝了所有一般,可缺是外边的人闻其声见其景但进不去,而里边的人能看见却听不见。

此时此刻,颜袭发疯似的撞击着结界,她却从来不会抬头看一眼。

似乎过去了很久,可其实只有不到一刻钟罢了,里边的时间很慢很慢,甚至像是度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她就那样自言自语,一人扮作两角,却不厌其烦。

“今日,我好听话的,没有吭一声呢?所以你也不疼了是不是?”

“权阳!你瞧那是什么?你怎么不睁开眼睛啊?”

颜袭终觉她潜意识所布之隔境,无法击碎,他抬起头来,面容阴狠满眼血丝,明知不可为仍旧不弃,一下又一下,发了狠的撞击隔壁。

“权阳!权阳!外边是什么啊?我都没见过呢?但是我不走,我留在这里陪着你,你什么时候睡醒了再陪着我去看好不好?”

终于,尸身腐朽,一寸寸碎裂,到了后来,甚至不能触碰,可此时权衣早已疯傻,她只知道不能叫他消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只见她慌张的推起掉下的,可是远远赶不上破碎的。所以她只能哭着堆起来那些支离破碎的,她哭了很久,淅淅沥沥的雨滴自天际滑落,衣衫尽湿,却终究逃不过。

终于,这具最后的尸身同样散尽,又是留下了那时的心脏,不过早已冰冷。

冷棺存在,便是维持尸身不朽,可是那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记起要把心脏给他,可是冰冠融化,不过须臾,一切不再。

她在那里跪坐了许久,整个人空落落的,没有再哭,也并未再笑,不知多久后,隔境散尽,伴随着大雨倾盆,这也是角生墟鲜少出现的景象,代表着……其中一主的彻底逝去。

瞬间颜袭只觉胸腔处一片腥甜,甚至疼痛难忍,如生剥魂魄,燃烧殆尽,可他忍了忍。来到她的面前,慢慢地蹲下,安抚似的抚摸着她的发丝。

“对不起……”

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其实权阳的逝去对他而言,算得上一个重击,他作为转世之魂,却并未获取上一世的全部魂魄,甚至分出一魄于别处不再汇融。

若不是转世后他自来在极边之境修炼万年,或许现在的他早如人间那些丢了魂魄的人一般痴傻。他们都说他乘了权阳的便,可谁知晓,他的便全然是难,天道丢他一人在那自生自灭,不过是在赌,赢了便出魔神,输了不过死了个他而已,还有无数的人可供献祭。

所以,魂魄无法统一,从始至终的他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权衣缓缓抬起了头,眼神清亮,冲着颜袭笑了笑,却说出戳人心肺的话。

“阿颜,我快要烂在这里了。”

“那我带你出去好不好?我们别再想其他,去过新的日子好不好?以后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人!”

颜袭满眼希冀的看着权衣,其实自她说出那句话之时,他便明白,可是还是卑微的祈求着,甚至眸子惊慌失措,音色听出明显的颤抖害怕,却还是对着她柔笑着。

可看她却是只看着自己,没有半点回应,他立即找补,眼神疯癫:“我可以模仿他,甚至可以彻彻底底的成为他!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阿袭,你应当也是他,可是……叫我去把你们当一个人,我还是无法做到,其实,只有最初我才骗自己将你看作他欺负,后来啊,你一直都是你,你虽是颜袭……可真的不能视作沿袭,该做自己才好。”

“抱歉啊,这些我竟是才明白,好笑吧?”

她淡淡笑道,似乎有一瞬间她变得样子,又成了从前那个谁都无法撼动的神明。

“所以,你真的不要我了……对吗?”他难以相信的看着眼前人,随即凄然一笑,这一次他冷静下来紧盯着权衣那双眼。

“我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可你看,上天多不公啊,明明那姻缘上是你我,却是照样给了你一个无法忘却的人,哪怕那就是我,但我只能承他的罪!”

“他享受了你的爱,享受着你自小陪伴,而我呢?”

……什么也没有。

就好似心中微风吹过,泛起涟漪,可只是略过,不曾停留半步。

“所以啊,为了你我愿意舍下皇位,甚至这具身体都可以是他,可为什么我都这般卑贱了你却还是想着那个死了的?”

“你告诉我,今日你真的愿为了他扔下这世间所有,扔下我?”

他的眸子里满是哀伤,眼角猩红却无计可施,只能无力的紧抓着她,可是,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水中月,镜中花。

“我满手鲜血哪怕这么多年来的历练磨掉了当初的杀性,可仍无法抹掉从前的罪孽,这么多的枯坟,没有一个愿意轮回转世!便是满腔的恨意对我。”

“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也该轮到他们了。阿袭,不止是他的……这所有的罪孽我还不清……”

权衣任由着他的手掌紧捏着自己,她知道颜袭害怕,可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眼里似乎都没了意义,只有这满墟的冤魂是她要还的。

“凭什么,凭什么我所做的在你眼里不过笑话,为什么在你眼里我连一个死人都比不过!权衣——你就是这般释怀的吗?!”

“师尊!不行!”匆忙赶来的你纪见状慌张阻止道。

权衣笑了起来,她错过颜袭,抬手去抚那个格外相似的那张脸,她的眉眼像极了颜袭,只是颜袭。

颜袭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视若无睹,哪怕咬牙切齿也不能对她,他狠,狠自己的无能为力,深吸一口气,却没有勇气转身看她。

“小你纪,你来了,我以为你会明白我呢?”权衣说着,笑意潋滟,她靠近你纪,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从前,不过是想让你活下去的说辞罢了,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复生啊。你瞧瞧我,终究徒劳。所以啊,帮帮师尊好不好?将那花毁掉好不好?”

“师尊!”你纪眼眸微动,水汽布满了那一双眼,悲戚唤道。“你要抹杀掉你所有的存在是吗?可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只有你了啊师尊!”

“……听话。”她打断你纪所言,淡淡道。

“我说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得偿所愿,原来我本该不得好死。原是大难,是我。”

“阿袭,这一遭之后我不会再执迷其他。”

“我爱世间万物,更爱你,可角生墟于我总是说不清,就如我大梦一场的长久一生,总该醒了。”

“你爱我?”他不可置信的重复着,猛然转身紧盯着她的背影。

“师尊,恕你纪第一次无法听从您,我不能看着您就这样消逝!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我们一定有法子的!只求师尊收回成命好不好?!”

“一次一次我都失败了!我要改写宿命!可是每一次但凡我动一点儿这狗屁天道的轨迹都会滑向原本的结局。”

她的视线遥透过去,仿佛回到了那个让她趋之若鹜的旁观者,不甘却又无望的目睹着自己的一生,显得那么绝望。

“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哈哈哈哈当然——弑亲之徒,怎么能有好下场啊!”

她猛地拉过你纪入怀,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只见你纪神色大变,不过一瞬隐了下去。

“你纪——明白了。”

“你可知,我在通往境中看到我的一生,虚极又无妄,不得善终。”

她自嘲笑道,面容眼里全然苦笑,雨滴不受控制的自她脸颊一滴滴滑下,落在她的耳廓,发丝间。虚弱又苍白无力,如摇摇欲坠一伸手便能捏破的风筝,孤独无依。

从前,她顽劣且恶劣,那本就是她的原本德行不过是最后被自己放大而已,她想找出最有趣之人生,而不是如通往境里那个如怪物一样始终待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活的如畜牲一般模样的人。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场通往境中的囚牢是谁所建,是被谁所送了进去,以及那场能看见的未来里没有汉阳,只有自己,偌大的漆黑一片,日日夜夜只有她,还有那些为了削弱她所设的刑罚,她不明白为什么那里的自己逃不了也不想逃,不过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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