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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霜有久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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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存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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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随着她的靠近,汉阳的衣袍逐渐渗出血迹,眼前的他,眼里笑意满满,全是向他走来的姑娘。

可是,她却在四寸之外止步,不肯再上前丝毫。

“你怕我?”他抬手,冰冷的手触摸着权衣的脸颊,淡淡笑道。

汉阳的手太冷,甚至比嵌入血肉的冰还让人寒上几分,她的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使得他呆愣却又兴奋了一瞬。

“很凉吗?”他颇为体贴的问道,却复说道:“再难受也得忍着,你都许久未见我了,该是想我的?”带着笃定的语气让人气愤,可他说出的本就是事实,使得无法反驳半分。

“你不是很清楚暖寒于我并无所谓吗?只是过了好久啊……久到于你的触碰竟会怕,可能真的,太久了吧……”

那双猩红的眸子定定的看了他许久,看着看着,嘴角的弧度便逐渐扩大,眼里甚至是带着水雾的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不懂,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浑然不觉般,面容沉静的站在那,唇边带着微微笑意,却难掩铁青的面色。

此时此刻,权衣只觉胸腔似乎被压制,竟有些压抑,她扯出一抹笑。“你忘了吗?我们是一样的东西。”

“不过,要是没有我,你这些年该是多么好,受着众人爱戴,潇洒恣意,甚至会有所爱之人,生一两孩童,该是有了相伴亲人,美满幸福。”

他保持着仰望高空的姿势,表情凝然不动,一头乌发被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使得整个人透出一股深邃的沧桑与悲凉,随之低头看她,言不由衷。

“要是如此说,该是我倒霉,才会与你一般,如此一生——替你挡灾。”

“我只问,那些年角生墟是否一直独我一个?”而权衣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甚至不肯眨眼,梦魇中的她被高高挂起,乱发披面,露出可怖面容,疤痕纵横,血肉翻飞,一股股血沫不可遏制的从口腔漫出,顺着嘴角淌落,早已脏污了残破不堪的绿裳。

随之循环一般自高处坠落,可她无法站立,那双腿早被打断,整个人就如一摊烂泥一样瘫软在地,只是撑起身子,高扬着头,多处皮肉溃烂生疮,甚至散发出血肉腐烂的气味。

诡异的布满倒刺的钢鞭挥动,伴着呼啸而过的鞭梢,再度劈头盖脸的抽向她,顿时留下道道血痕,本该无知觉的身子传来烈火焚烧一般钻心的痛,可她只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可是身体所呈现的是骗不了人的,额头接连冒出层层冷汗,瞬间大汗淋漓。

破败不堪掺杂干透血迹汗水的绿衣混合着鲜血与汗液,露出的肌肤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而这些从来只为剔去顽魂,打磨恶骨,使她做那个他们心里救济天下的慈悲神灵。其实这不过最稀疏平常的一件,多少年来早已习惯。

可想起过往,诸多痛苦,她仍旧双腿战栗,深入骨髓的感觉,使得无力的瘫了下去,倒在了权阳的臂膀之中,二人渐渐倒了下去,她蜷缩了一团,仍然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拉她入怀,如从前无数次一般知觉开始回归,许是很久,也许是很快,她只知道抬起头时呼吸一滞,就像是回到了最初那般,她虚弱的笑了笑,额角汗水也被他如那些日子一样惯常拭去。

同时,一股强横的灵力直冲入她的身体,随之侵入她的筋脉,炙热又嚣张气焰格外的熟悉,额头也起了晶莹汗珠,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竟然有些吃不消,整个身子仿若急速下坠一般难受。

权阳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幽幽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似要抹去满目浮华。他默然半晌,收紧臂膀,方缓缓睁开双眸。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无奈之意。

“既是问出,那便已晓得,可恨我幼时卑弱,便是耗尽心力也现不得你视野,可我一直都在你身旁。故而后来心甘情愿成你之替,从此,我杀尽所有,可那时你却不愿与我再记起当初过往,遂而封其脉,断其往,入角生,幸而自起,我能在你身旁,我知你便不觉害怕。”

“权阳,若是你未替我分走一部分酷刑,说不定那墓冢便是我的归所。”

她抬头苦笑,可眼里的执拗不改,她不悔,所作所为所感所想但凡做了便不悔,就那样静静的瞧着他,一点一滴的过往回忆,慢慢刻着他的模样。

他垂头沉浸理着她凌乱的发丝,表情十分轻松,随口道:“知你不愿那般,你宁死不改的脾气我太了解了。”

“如若还能活下一辈子别再遇我,我许真是灾星。”

“呆久了人间,便真的以为你是人了吗?来世今生对我们都是假的。”权阳握紧他的手,无声无息之间为她安下心来。

“哈哈哈哈对啊,可是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疯了啊?”

“疯?”汉阳微笑起来,轻缓地说道。“这样不好吗?我们原不就是疯子。”

“你只不过是个无知无觉的怪物罢了,而我呢?好歹人间呆久了,多多少少也该有点人性呢。”权衣的目光自他出现便再未相离,此刻她的眼神清醒,没有半点阴霾,亦没有像从前一般陷入过往的半点痕迹,却是佯装失意的垂下眼。

“可是啊,汉阳,这世上无人知你是权阳,却人人都知我是权衣,便是这样,才使得你逃了好久。”

她的眼尾渐渐扬起,随之牵起他的手,在指间把玩,慢慢十指相扣,后认真的看向他,神情中满是游刃有余。

“我们分不开的,权阳。”

她的手滑下,转而去捏权阳那张她无法忘记的面容。尾音上扬,语气欢快的感叹道:“果然是一个人啊,这张脸如果不仔细看简直一模一样,你说假若你们的魂魄归一,他还是他吗?或者说——”

权阳出口打断了她的‘或者’,“你的如果太多了,这本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这么多的幻想?”

“许是人间待太久,多了些许希望,可是权阳你不是,所以才会那么无趣的打断我所说的。”

她直起身子,靠近他的唇瓣时,却微微偏了下头,咬在了他的耳垂处,接着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脖颈,百般思念化作微风,缠绕在二人之间。

权阳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疾不徐的说着,可是慢慢的,他的情绪变得激烈,也可以说他终于不再愿意克制自己对她那些压在心底的情绪,大多人在释放积压已久的情绪时会变得失控,甚至因为这些爱意儿柔和,可是权阳不会,此刻的他面上冷冽如淬了冰,使人无法靠近。

“我在阴暗的角落里,你活在明亮的阳光下,我如一只卑劣肮脏的东西通过窥影每日窥探着你的一点一滴,看着你交了新的朋友,对某些新的东西有了兴趣,嗜甜恶酸,甚至有了爱慕的人……”

“……尽管那就是我自己,可我还是发了疯一样的嫉妒,我厌恶那个同你日日夜夜在一起的人,所以我寻了理由引你回来,我知你讨厌我,那么那个同你终日一起生活过的男人,怎么能放过,既然厌恶我,那便不能放过他。”

他低低的看着在他怀里本蜷缩着的人此刻飞扬跋扈的面容,这才是她,是那个熟悉的她,是会为了他们之间的某些莫名其妙甚至不知为何衍生出的对局而胜利的张狂兴奋。

他随手一伸,一朵微花便出现了他的掌心,随之将那朵微小的花戴在她的鬓角。他将话题引到了莫名的角落,似乎他从来都是这般,没有固定的模式,随性而行。“我在这里待的太久,久到一草一木皆出自我的手,但是现如今却不剩多少了。”

花草之事一过,便又转回之前所言。

“可是后来,你竟然和他一同去了人间,甚至成了亲,小权衣……我该不该说你太会玩了,我竟然分不清,面前之人到底是我的权衣,还是他的袭王妃?”

尽管在黑暗中,可是权衣凭着多年的习惯,准确捕捉到了权阳的那双眼,慢慢地染上了红,有一种疯狂近似病态的情绪在眼底翻涌着,他的声音似乎与从前一样却又好似不同,可最为明显的是此刻他的情绪异常难控,浑身上下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她像是想起一件什么事,言笑晏晏地回道:“你们从来不都是一个人,何必分这么清呢?”

权阳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话语都带了笑音。“可你宁愿要飞蛾扑火的希望,也不愿待在此。”

权衣看着此刻的他,他眼里的红越来越弄,甚至如滴血一般,他的不甘,愤怒缠绕交织,可却突然笑了,明明是笑着的,可看起来却那么难过。

“可你明白,哪怕杀了他们所有人,我的命运依旧无法改变,我总要为自己寻一条出路的。”

他二人身下瞬间泛起一阵红光,继而笼罩起来,仔细看才看得浓郁的鲜血漫出,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衣袍同黑发被扬起,一瞬间,那血色蔓延,全然覆盖了他们,可下一秒,炸了开来,蜕变出的他眸色变得妖冶,整个人如同地狱爬出来的修罗般,他们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

“你要走?”权衣明知故问,不肯认清现实,可见他没有回应,却是起身离开,权衣急忙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摆,甚至无意识之间眼尾泛起水珠。

“别怕,我不走。”他转身捏住她的手安慰道,下一秒却自上而下捂住了她的眼,权衣只觉一阵晕眩,天旋地转之后,又再次回到了某个时间段,依旧不止是权衣一人能见。

千万年来,再度回轮。

“他们的大道?那便是所有人养练着我!选叫我自愿献舍?他们难道以为每日诵着‘经文善哉’便能引我向善?还是以为我生性良善容得随意摆弄?!”

“那是他们算得将来会有一个大灾难,生灵涂炭,所以才会将我这般可怖之人养活!时时监督!时时看着!可我?!凭什么甘于做一阶能跑能跳的器皿,凭什么任而任之。”

随着撕裂人心的哀嚎后,她摇了摇头,只是紧抿着唇,眼含执拗,孤注一掷。“我不要被当做工具摆弄,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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