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掏出手机,看了眼早已碎裂的屏幕。
国外来电……
她没接,直接挂断。
对方十分锲而不舍,继续打着。
程岁挂断的动作逐渐变得暴躁,最后用力挥臂,将手机砸在墙上摔碎。
终于又安静了。
她低头,把脸埋在膝盖里,指骨用力到发白,紧紧抱住自己。
不知过去多久,屋子里传来连续不断的哽咽哭泣声……
与此同时的国外,陆厌将油门踩到底,左手攥着方向盘,右手拿着手机再给程岁打电话。
在不知多少遍无人接听后,通往机场的路口,突然冲出来一辆运载玩具的货车,与他开的车直直相
撞……
一声巨响。
各种毛绒绒的玩具散落一地……
翌日,程岁去派出所给奶奶办理死亡证明,亲眼看警务人员将身份证的一角剪断。
她捏着残废的碎片,茫然往外走。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她站在路边,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接下来的几天,程岁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眼皮睁到酸涩也无法闭上。
她沿着房间的地砖来来回回走,或者安静坐着,盯着一个地方看好久。
可当她出去时,又会看起
来很阳光,脸上带着笑意,会在下雨天帮楼下的阿姨收摊,会给流浪的猫
猫狗狗买火腿肠,她看起来十分积极,乐观。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做什么都没有力气,也提不起一丝兴趣。
这种情绪让她很厌烦,她想甩掉,但无能为力。
就像是,背后无限放大的影子,要把她活生生吞噬。
她的心里仿佛生了场重病。
活不过来了。
海港市下初雪那天,是凌晨四点半。
程岁衣着单薄坐在天台的边沿,纤细的双腿贴着墙壁慢慢晃动,脚上没穿袜子,任由冷风和细雪将
其一点点冻红。
六楼的高度,之前光是靠近就会腿软的不行。
但现在,她也不怕了。
程岁静静瞧着远处的天边,期待能看到日出,可她整整坐了两个点,也没看到一丝金黄光线。
今天,是个大阴天,压在她头顶的,只有密密麻麻的乌云。
她伸出冻得通红且很难回弯的手,拿起新手机,给陆厌拨打电话。
却始终无人接听。
在不知多少遍忙音后,她轻轻叹口气,哑着嗓子说:“陆厌..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在离
开,我怎么什么都留不住啊……我好像无法自救了……"
话落,程岁眼睫低垂,眸里再无半分光彩。
她松手,任由手机从掌心滑落,坠向一楼。
冷风又裹挟碎雪往她身上砸,程岁静静盯着下方的街道。
仿佛看到了奶奶和妈妈在向她笑着招手。
程岁含泪笑着,她张开双臂,俯身向前……
坠入她们的怀里,就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