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行此大礼?沈眠往后一瞧,果然他身后几武将随跪拜,口呼“殿千岁”。
屋门大敞,寒风涌入室内,沈眠忍住咳了好几声,缓过气来才低声道:“世子快快请起,你救驾功,何罪?各位将军亦必多礼。”
屋内只一盏昏暗的油灯,倒是曾人觉察他的异样,陆沉听见他咳厉害,也来及想他,忙解肩上的棕黑色狐裘披风,披在他单薄的肩头。
沈眠以拳抵唇,别过脸避开他探究的视线,道:“孤风寒愈重,要过了病气给世子,还是远着些吧。”
陆沉是肯远着他,“习武人何惧这点病气,倒是殿怎的这般虚弱,莫非在西祠受了人苛待?”他着,掌心贴在沈眠额上查探体温。
沈眠佯作经意地避开他的手,道:“他们何敢苛待孤,只是孤底子差,慎染了风寒罢了,必小题大做。”
陆沉还是放心,他嗅觉敏锐,瞥了一眼桌案上冷的酒水,蹙眉道:“殿饮了酒,既然身子适就该碰杯中物。”
沈眠瞒过去,只好笑道:“陪顾大人饮了几杯,原想拖住他,成想还是让他觉察到了,今人已走远。”
陆沉道:“顾延为人狡诈,殿该以身犯险。”
沈眠笑道:“他敢拿孤怎么样。”
陆沉碰了碰他的脸颊,冷厉害,眉头蹙紧,回身道:“让富贵进来,伺候殿衣。”
又沈眠道:“臣就在屋外等候。”
见他点头,才领着一众将领撤出屋内。
富贵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己主子板着脸思索,忙问:“主子,可是顾大人主子无礼了?”
“无礼?岂止是无礼啊。”沈眠一笑,神色愈发温柔起来,“过妨事,这笔账先记,总还给他的一天。”
富贵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他家主子平日里总是笑盈盈的,漂亮的眼睛里是浅浅的笑意,让人一瞧见就什么烦恼忘了,而此时虽然也笑很温柔很好看,可眼睛里分明暗藏恼火,也知顾大人做了什么,惹主子这般动怒。
“去给孤找两件换洗衣物。”
富贵一愣,问:“主子原本穿身上那件去哪了?”
“孤塞床底了。”
“这是为何?”
“然是能穿了才会塞进床底,快去快去,再废话陆沉就要等及闯进来了。”
富贵最怵那位靖王世子,虽世子爷也算是讲道理的人,平素也为难他家主子,可他就觉那位爷些危险,就像今日的顾大人一般,闻言慌手慌脚地去翻找衣物。
“了,找件领子高些的,最好能把嘴巴也遮盖住的。”知道他又要问缘由,沈眠径道:“孤怕冷。”
“……哦。”
虽要衣领高些的,可大晋的服饰并无那般能完全遮盖住脖颈的设计,沈眠只好厚着脸皮把陆沉的披风披上,狐裘领子倒是可以遮掩一二。
走出门,门外已经清理干净,顾延然会给陆沉留活口,被抓的死士转眼就服毒尽。
“替孤传信的那孩子……”
陆沉道:“已然重金酬谢了,二老也安置妥当,殿必挂心。”
沈眠点点头。
“来匆忙,未来及准备马车,委屈殿与臣同乘一骑。”
沈眠瞥了一眼并列在前的高大骏马,今他连攀上马背困难,然会逞强乘一骑,便笑道:“那就劳世子了。”
陆沉沉默地走上前,道了声“殿恕罪”,便搂住他的腰肢,转身跃上马背。
大抵是顾及沈眠的身子,骑倒是很慢。
沈眠原先还想端着太子的威风,到底是些疲累,直接靠在男人怀中假寐,睡着睡着又担心被陆沉发觉身上的痕迹,吓惊醒过来,昏昏沉沉间忽而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
“陆沉一事明。”
沈眠闻言一笑,道:“世子爷只管问就是,你我间,还什么好遮掩的。”
陆沉知道他是指盟友系,可这般辞着实暧.昧。他又疑心是己胡思乱想,殿性情单纯,只怕还知道己他存的龌龊心思。
他正了正色,道:“顾延在京中蛰伏已久,必所图,好容易将殿从西祠带回,何肯轻易放过殿。”
沈眠道:“顾延想杀孤,又带走孤,然只能走为上策。他是很善于隐忍的人,又素手腕,可小觑。”
“顾氏一门忠烈,他倒是异类。”
沈眠笑道:“靖王爷一心谋夺皇位,世子爷来保护孤这储君,也是异类?”
陆沉道:“这同。”
“怎么同?”
“若你是太子,那位子我原也是要的。”
沈眠轻轻“咦?”了一声,故意问道:“今想要了吗?”
冷风拂过,年一缕乌发恰好擦过唇瓣,挟着冷冽香息钻入鼻息,陆沉低声言道:“今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