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祖孙二人怕是说到了伤心处，姨娘姜氏忙岔开话题：
“老太太，依您的旨意‘摘星阁’的牌匾换成了‘簪星阁’，淮儿亲自挂上去的，这不，他特意找您讨赏来了。”
笑眼看向晟丞淮，进屋前还春风得意，这会儿只盯着云澜一脸黯然忧心模样，姜氏敛了眉眼掩口暗笑。
“手脚倒是麻利，我还想她与我多住上几日。”
“老太太，您可快别把她捂在这东厢里了，也让我们稀罕稀罕吧。”
姜氏笑道，“今日夫人喊我帮着挑几匹料子，说是给澜姑娘做衣裳终究一套是不够的。”
“在库里挑来拣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夫人这又遣我去瑞生祥寻几匹时兴的。”
“我想着，我挑不若让她自己挑。这不是来跟老太太您告个假，准我带她出去转一转吧。”
“母亲说也让我挑上一匹。”晟浠插话，生怕把她忘了。
“去挑，都去挑。”老太太闻言高兴，“丞淮也跟着去，你权当澜儿就是你嫡亲的妹妹，多多照应着些。”
瑞生祥离王府不远，马车行有一炷香的功夫也就到了。
伙计接引才进瑞生祥的雅集轩，紧跟着肖掌柜匆忙赶来。
与四公子和姨娘姜氏寒暄片刻，便有女侍络绎端有布样琢盘十余数进来，放到长案几上供挑选。
“吴州来的新锦缎，都是今儿一早到的货。还得说您王府上消息灵通，您是头一家。”
晟浠够不到，姜姨娘抱着她看。
云澜本跟在姜姨娘身侧，晟丞淮故意跻到她二人之间，姜姨娘沿着长案看。
晟丞淮却不动，待拉开一小段距离，他悄声问云澜：“哭什么？谁又欺负你了？”
抬眼看他，云澜一双杏眼潋滟，鼻头上还带着未全消的红晕，看得晟丞淮心疼不已。
云澜未应，复又低头，晟丞淮心里急，手上便不住在琢盘中指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
姜姨娘闻声回头，就见被女侍装到空琢盘里的布样，尽是些丁香、木槿、茄花之色，不禁让她想起云澜未选到的紫蒲，又不觉眉眼弯弯，笑意隐隐。
“澜儿，你还需选个帷幔。”姜氏招呼云澜到身边来，又嘱咐肖掌柜拿些绣床帷幔。
几款帷幔才放到长案上，云澜眼神便被霁青纱幔锁住了。
听肖掌柜介绍，这纱幔经纬线都是用极细的手缫生丝所制，因丝线极细，即便白日穿综筘都要打灯，肉眼几乎看不见，全凭织女感觉穿。
而造就此物的织女，也都是些不过碧玉的小女娘，因皮肉细腻才不致有损这吹弹可破的轻纱。
“轻盈透气夏日用最好不过。只可惜这种质地纱幔只来了这一帐，不巧，刚刚被定出了。”
“不过倒是可以预定，需得等上两三个月也就到了。”
肖掌柜挥挥手，女侍上前正准备且先拿下去，不料晟丞淮挡在了长案前。
“肖掌柜刚还说，王府消息灵通，我们是头一家，怎这纱幔就先被定出去了？”
晟丞淮目光摄人，肖掌柜有苦难言。
刚世子来挑料子，只才选了几匹上好的，听小厮来报有义王府马车停在瑞生祥大门口，他便拉着九里匆匆从后门出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断不可说他来过。
可若说是被别人府上定去了，自打脸皮且先不说，只依四公子那脾气秉性，怕是要闹到别人府上去，请人家兑给他的。
不过春分，肖掌柜却如置身三伏，眼瞧着脑门上沁出豆大汗珠，又顺着脸颊滑落。
“那个......是......贵府世子......世子跟前儿的九爷，对，九爷定去了。”
世子不让说他来过，可没说不让说九爷来过。
深深舒了一口气，肖掌柜仿若又活过来了，“九爷定去了，是他。”生怕四公子不信，肖掌柜不住肯定，“还要了几匹料子，嘱我送到将军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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