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等人在远处观望，亲眼看到于毒杀了进去，曹营一片大乱，入眼可见成千上万呼号奔走。
“杀！”
张燕等人这才确定没有陷阱，从丛林里杀出，直扑曹营。
曹营更乱了，被一面倒的屠杀，毫无反手之力。
张燕，于毒等人兴奋莫名，杀戮无忌，几乎是见人就杀，似要决意将官军杀个干净。
曹营大火熊熊，乱作一团，被张燕等人一面倒的屠杀。
“他们不是官军！”
突然间，有人大喊。
张燕等人闻言大惊，接着于毒扯过几个人，来到了张燕跟前。
于毒脸色阴沉的可怕，道：“这些，都是曹操沿路剿的匪盗，根本不是官军！”
张燕盯着戏志才，火光之下，此人脸色苍白，病恹恹的，但从容不迫，明显是官人！
于毒见杨凤不说话，顿时神色一狠，道：“大帅！就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我就不信，我们五万大军，还会输！”
黄忠看着关内地上跪满了老老少少，道：“给你一千人，能斩多少是多少。”
张燕又看了眼熊熊大火的井径山，心中杀意如潮，又瞥了眼四周，道：“是你烧了粮仓，也是你阻断了通信？”
戏志才的反应，令张燕心里多少松口气，没那么紧张了。
“末将领命！”夏侯惇，曹仁立即抬手，大声应道。
实际上，在黑山军中，只要有一点势力的，基本上都被朝廷招降，获封从都尉、校尉到中郎将不等。
戏志才面无表情，见没有什么外人，便道：“再犯错。”
郭嘉注意到了戏志才的神情，喝了酒，似不在意的道：“志才，你是留下还是与我们一道？”
曹操一脸肃色点头，道：“本将军说话，张中郎将绝对可以放心！现在，可否接收？”
张燕等人这才松口气，有些不安的看向后方。
以前的宏图大愿，丰功伟业，尽皆成了泡影。
只是不到半个时辰，黄忠便斩首五百多，俘虏一千多人，押解回壶关。
“你能做主？”张燕有些意外与怀疑。
杨凤坐在马上，神情自然从容，道：“大帅如果愿意，扬威将军说了，既往不咎，前程似锦。若是大帅负隅顽抗，全数诛杀，一个不留。”
张燕，于毒等人惶恐不安，急急后撤。
来到曹操身前，与曹操对视片刻，抬手道：“平难中郎将张燕，见过扬威将军。”
杨凤有种得了投名状的欣喜，转身与戏志才说话。
于毒等人同样默默无声，他们的命运，在今夜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一时间，还难以接受。
张燕没应声。
“有多少人？”黄忠边走边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黄忠还没回到官衙，又一个亲兵来报，道：“中郎将，这些黑山军都没有什么粮食，叫嚷着要吃饭，怎么办？”
曹操扔掉手里的烤肉，大笑着起身，道：“志才当为头功！”
卢毓，司马懿等大孩子应着，带着小家伙们离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张燕等人时不时看向戏志才等人，但始终没有得出决定。
于毒不信，但形势比人强，看向张燕。
杨凤毫无所觉，神情认真的道：“大帅，我与戏监军详聊了几句。大帅任魏郡太守，我为郡都尉。黑山军的众兄弟，会被安置在幽、并、冀三州，会分的田亩，过往不纠。”
戏志才面无表情，道：“等曹将军大胜吧。”
杨凤稍作沉吟，道：“没问题。”
戏志才点头，刚要坐回去，忽的又道：“渤海王要到东郡了，我到时候带你去见一见，渤海王是陛下幼弟，十分受宠，你若是入得了渤海王的眼，将来前途无量！”
黄忠放到一旁，只见，都是催促他出兵的。
开春之后，刘愈就不那么咳嗽，身体渐渐好起来，能跑能跳，比谁都好动。
“大帅，你快看！”
比死了还难受！
不过半个时辰，有飞骑来报，急声道：“不好了中郎将，王成遭遇了埋伏，损失了三百多人！”
“杀！”
戏志才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是这才征讨黑山军的监军，主要责任是监视曹操，现在刘协到了东郡，离这里很近。
张燕仍旧不敢相信，沉着脸道：“朝廷真的能答应？”
在张燕退走没多久，不远处上头，郭嘉喝着酒，迎着风走出来，笑着望着张燕大军的背影，道：“五万大军袭营，这位平难中郎将是要干什么？”
杨凤倒是好整以暇，作为一个读书人，与这些草莽的心态、想法完全迥异。
张燕提的这些条件，换做是他，他都不能答应。
虽然知道这些黑山军成不了气候，但见黄忠这么快克复壶关，刘辩还是大喜，连忙接过来，匆匆扫过奏本，猛的合上，大喜道：“好！好！好！大司马，重赏黄忠以及有功将士！”
刘辩从他的眼神、脚步中察觉出，有事情，而且是喜事！
徐衍走在最前面，喜上眉梢的抬手举过奏本，道：“启禀陛下，并州都尉、中郎将黄忠在五日前攻克壶关，斩首一千，俘虏近万，请陛下过目！”
于毒忍不住了，道：“你真的能答应？”
戏志才抬手，神情似有犹豫，旋即还是道：“我如果是将军，我便不会去壶关。”
黄忠宽厚脸上一片漠然，打马飞驰，眼见着越来越近，猛的搭弓射箭。
两百骑兵，追着两千人，肆意冲杀，如同砍牛羊一样，对着这些黑山军追击不断。
可这前进，必然会迎来朝廷的漫天攻讦！
让黑山军攻破壶关，威胁洛阳这是一罪。
如果曹操对壶关坐视不理，哪怕他有平定张燕等人的功劳，也抵不过他的罪责！
戏志才坐在一旁，静默无声。
戏志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斟酌片刻，道：“我留下吧，我还要带张燕等人去见渤海王。”
能活到今天，于毒自然不傻，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
曹仁，乐进等人抬手道：“末将领命。”
其他人都是喜形于色，能这样解决黑山军，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在寂静中，杨凤微笑着道。
他打马，手持长枪，要与黄忠比个高低。
“我们不降了！”
张燕被朝廷招降，获封的就是平难中郎将。
突然间，他们转过一处山头，不远处，亮起了冲天火光。
“末将领命！”曹仁，乐进抬手应命，然后又转向戏志才。
戏志才倒是没有意外，从容的道：“你们稍候。”
黄忠的骑兵见状，士气如虹，杀声穿云。
一次平定青州黄巾军，一次收降黑山军。
黄忠在壶关内，力求尽快稳住，同时清点缴获、斩首以及战俘，细碎的事情非常的多。
“是！”一众将士应命。
噗嗤
一个照面，黄忠的长刀砍断了他的长枪，刀锋如电，从他的脖子上缓过。
他深吸一口气，打马上前。
戏志才与他对视，若有所悟，起身道：“只是的粗陋之见。”
郭嘉又喝了酒，幽幽道：“大胜。”
这曹昂，这有些胆小，谨慎的过头。
于毒半信半疑，道：“曹操的信？朝廷能认吗？”
杨凤哪里看不出他们的心思，暗自摇头，回头看了眼，只见不远处人影幢幢，四处逃散。
曹操下了马，笑呵呵的与众人道：“曹某知道，不会怪罪。之前的承诺，仍旧算数。”
杨凤闻言，面露迟疑。
亲密应命，领了一千人，向着北方追了出去。
郭嘉喝了口酒，忽然转头看着戏志才，道：“志才，我听说，渤海王到东郡了？你要去复命吗？”
井径山易守难攻，上山又有几十万，曹操即便摸了过来，一时半会儿也攻不破！
他很清楚现在是绝境，但还想在绝境中求生，不想就这么投降！
他手里，现在还握有五万大军！
杨凤明显知道张燕的心思，余光扫了眼他身后，淡淡道：“曹将军给了大帅机会。比如刚才，曹将军完全可以将大帅合围，包括现在，曹将军同样可以。再者，大帅，你还能撑到天亮吗？”
郭嘉见他不走，眼神笑意一闪而过，道：“志才，帮个忙如何？”
话里话外，都是不允许黑山军威胁洛阳。
而黄忠，只有两百骑兵！
逃跑的大小头目，根本没有什么反抗之力，曹洪带着兵马，几乎是一面倒的追杀。
一个亲兵随着黄忠往里走，道：“中郎将，该给朝廷去信了。”
戏志才平静如常，道：“魏郡太守空缺，我可保举你。”
张燕，杨凤，于毒等人见着，吓的心胆俱寒，来到曹操面前，急忙解释道：“曹将军，这些并非是我等之意，是他们不愿降。”
没用多久，黄忠便看到了路边狼狈而回的亲兵，只是扫了眼，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带着两百骑，迅疾如风。
曹操微怔，细细想来，有些不明所以，道：“奉孝的意思是？”
曹操看不透戏志才心里的想法，与郭嘉对视一眼，继而道：“那曹操便放心了。在应使君等到来之前，曹仁，乐进，你们听命于戏监军！”
曹洪早就在等着了，一抱拳，打马冲了出去。
两百骑兵冲锋，几乎不可阻挡，硬生生的杀穿了过去。
这些，都是实权的位置，尤其是县令，在现在，那是一方诸侯！
于毒看向张燕，他差不多了。
于毒等人悄悄对视，不禁心里胆寒。
戏志才顺着张燕大军方向，看向井径山，道：“这个时候，曹将军应该得手了吧？”
张燕对于其他黑山军的渠帅以及大小头目，是没有实际上的控制权的，要投降，也需要考虑所有人的态度以及想法。
司马懿一脸恭谨，抬手道：“微臣不是陛下的对手。”
火把亮起，不远不近，张燕等人看到了领头的人。
他的棋艺，也就欺负欺负小孩子了。
张燕还是不肯相信，主要是赌注太大，官军的反应却太过‘顺当’，完全是由着他！
有诈！
曹操神情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懂，转向郭嘉。
“中郎将威武！”
于毒在一旁见着，欲言又止。
在朝廷制度上，伏完是御史中丞，御史台的主官，但刘协‘听政’御史台，某种程度来说，他是主事人。
所有人大吃一惊，继而倒吸一口冷气！
张燕瞬间就想明白了，神情狰狞可怕，咬牙切齿的道：“杨凤，你投降了官军？”
几天之后，洛阳城，皇宫。
郭嘉嗯了一声，见曹操似有意动，连忙道：“将军，此时此刻，决不能退，退一步，后果难料！”
深吸一口去，张燕强持镇定，抬手道：“戏监军，杨凤之言，当真？”
黑山军有一支，在半个月突入上党郡，攻占了壶关，威胁洛阳。
杨凤骑在马上，打量着来人，见他身穿常服，孤身一人，却又气势非常，不由抬手道：“兄台是？”
而郭嘉之所以提醒曹操要马不停蹄的赶往壶关，对付的并不是那里的黑山军，而是遏阻朝廷里弹劾曹操的声音！
戏志才与他对视，道：“朝廷，自不能出尔反尔，不然岂不失信于天下？若你愿降，十日内，必有结果。”
张燕神情凝重了几分，道：“我们不入朝，两年内不从军，官职如往。”
“我杀了你这个狗贼！”
“中郎将，有埋伏！”身后的亲兵提醒黄忠。
二罪，比一罪更严重！
郭嘉喝着酒，道：“将军，留五千人。”
既然这些人不是官军，那说明曹操早有准备，这是一个陷阱！
他们一边跑，一边环顾四周，仿佛下一刻，曹操就会带着官军围杀过来。
郭嘉目光看向西方，收敛了笑容，轻声道：“解决了张燕等人，将军要马不停蹄的赶往壶关。”
这些人，都是井径山的黑山军，是因为粮仓被烧，仓皇而逃。
杨凤想了许久，神色坦然的道：“我现在也知道曹将军在哪里。不过，如果大帅愿意投诚，我可以做主，还请大帅说出条件吧。”
戏志才不禁为曹操的前路担忧起来。
杨凤坐在马上，与张燕相距并不远，轻笑着道：“张兄，伱是平南中郎将，本就是朝廷官员，怎么能说我投降了官军？”
戏志才只是嗯了一声，心里想的却已经不是眼前的黑山军了。
戏志才余光注视着郭嘉，心里明白，这个人是曹操的核心幕僚，曹操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朝廷给的条件，已然是最好点了，但即便是最好的，也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戏志才将张燕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却也不急不忙，与身旁的杨凤低声道：“冀州的应使君，张张中郎将以及并州、幽州都有兵马过来，无需担忧。”
他们现在想打，上哪去找曹军？
现在也就是天黑，天稍微一亮，粮仓被烧一事必然传遍全军，怎么打？
曹操放了个假营让他们偷袭，却放由他们离开，烧了他们的粮草，还不对他们动手，明摆着就是要招降他们！
张燕想的透彻，是以，决意要与曹操当面谈。
杨凤见状，陡然醒悟过来，低声与戏志才道：“戏监军，下官再去劝说几句。”
杨凤点头，道：“可。”
曹操这会儿反而明白了一些，思索着道：“志才的意思，是让我以退为进？”
杨凤说的没错，现在没了粮草，军心涣散，而曹操的官军又不知道在哪里，他们现在陷入了绝境！
“曹操派你来劝降我的？”张燕虽然愤怒，可也瞬间想明白了。
但戏志才威胁的也没错，官军如果想要剿灭他们，从刚才的袭营到现在，官军都有机会剿灭他们。
“杨凤！”
曹操满意的点头，道：“夏侯惇，曹仁，你们协助张中郎将。”
咚咚咚
杨凤从容一笑，道：“大帅不妨先说说看。”
郭嘉见曹操这么果断，脸上笑容浮现。
张燕见曹操这么，心里的大石这才落地，抬着手，道：“唯愿将军信守诺言，善待我等。”
好在，他现在已经攻破了壶关。
他从来没有自立的想法，之所以成为一方渠帅，多半是不得已，能够投诚，归附朝廷，是心中一直以来的愿望。
而曹操平定黑山军，在朝野眼里，非但不是功，反而是二罪！
卢毓盯着棋盘，眉宇紧皱，在苦思冥想。
张燕，于毒等人没有什么表情，他们早就分析过这些了。
于毒也不甘心，占山为王，呼啸山林，谁的脸色都不看，那是何等自在逍遥？
旗帜下的曹操冷眼相对，与边上的曹洪淡淡道：“你带人，凡事不降的，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杨凤见着，故作的叹了口气，道：“大帅，天色就要亮了。一旦大军崩溃，大帅控制不住，那曹将军就不会与大帅再谈，而是率兵清剿。届时，大帅以及众家兄弟，唯有死路一条了。”
张燕后面的军队还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旦他们知道井径山的粮仓被扫，瞬间炸锅，军心崩散！
张燕双眼阴翳，脸色变幻不断。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张燕又奔出了十里，离井径山不足十里，再跑一阵子就能回去了。
刘辩扫过曹丕，何晏，这两个才三岁，还有些懵懵懂懂。
并且，拖到了天亮，粮仓被烧的消息传开，他们仍旧是只有军心崩散，坐等灭亡的一条路！
黄忠已经忘记了近半个月来感受到的庞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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