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转瞬间，她的思绪已经兜了一大圈。
“喂。”
她扬扬下巴，沙哑的嗓音几分破碎，道：“你能不能再表演一下审判者摘下面具后的反差？”
魑妖：“……”
他开口，卡着血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就如破旧的拉风箱在扇动，粗犷难听：“没门。”
“他死了？”
“死了。”
菩然的指腹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剑柄，对于这个回答不算意外。
她又转了个话题：“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们一招决出胜负的？”
魑妖面色狰狞：“你自杀不就好了，乖乖让我吃了你。”
轩辕剑飞刺而来，顿时浩荡灵力再次炸开，魑妖眼一眯，极快的运气飞至高空，两人再次缠斗起来。
身体就像海绵，力量几近干涸，却还要拼命的挤出一点去和对方死战。
战线拉长怕是两位会双双陨落。
就如菩然所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魑妖也开始认真考虑如何一击将对方带走。
真的没有快速杀死对方的办法吗？
空中交战的两人同时一怔，接连后退拉开安全距离。
灵光乍现脑海，他们意识到一件事。
打到现在，对方已经极其孱弱的事实。
只要用点法子，很容易就能击败对方。
比如……
他们全身最为纯粹、浓郁、至强，于对方来说是剧毒的：心头血。
哪怕还有三四成的实力，这血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们没有抵抗力，脆弱如同承受暴风雨的花枝，力量能有一成就不错了。
不管是高浓度带有特殊力量的灵力入侵魑妖的体内，还是同样的魔力入侵菩然的体内，都会如剧毒投入，游走筋脉骤然爆发，毁掉一切。
心脏引领整个躯体的活力，心头血，本源的至纯力量。
两人都想到了，默契的垂眼看向自己的胸口。
剖开它。
取出心头血。
杀死对方。
很诡异的一幕。
天空破裂窟窿，山海流火于世间咆哮，地面的人群慌张逃亡，空中的二人却抬起手中剑，对准自己的胸口。
毫不留情的剖开，取出心头血。
血液争先恐后的顺着剑身的铭文蔓延，盈满。
金色轩辕宛如被殷红的花绳缠绕，极其漂亮。
黑色魔剑便如忘川河边摇曳绽放的曼珠沙华，妖冶诡谲。
其实这般折腾，能将对方杀死，自己也是没多久好活。
两人都不在乎，相比之下魑妖觉得很值，濒死只是一时的，吞噬灵帝后就可以恢复。
所剩无几的力量全被二人用来修复胸膛的伤痕，不然肉身就要先倒下了。
失去法力坠落于地，没想到他们最后的决斗，就像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的凡人武夫，双手举剑，单纯的凭借技巧和身法进行比拼。
连呼吸都在痛。
两人微微弓腰，全身弥漫的巨大疼痛来的汹涌而猛烈，每根骨头都像反复敲碎又重组般，握剑的手臂好似一折就会断。
“咳……”
菩然想开口说话，未料张口先是咳出一滩血，她的表情冷淡，仿佛这血不是从她身体里出来似的。
“你居于碎空处理公务，比不上我四处历练来的剑术更加精湛。”
闻言魑妖感到莫大的荒唐可笑，想反唇相讥，没想到自己张嘴也是送上一波血。
他咳了几声，接着道：“那就比比看谁更强。”
两人动了，恰如被连绵群山隔断的惊涛同时拍击山壁，激起千层浪。
劈、砍、挑、刺。
一剑出，万物失色。
拖着溺水般的沉重身躯如鹤起舞，招招果决狠厉，剑光幻影在空中织出寒芒银网。
挂剑接刺剑，组合剑招变化莫测。
魑妖一剑横扫，对面身形微晃露出破绽，他抓紧机会将剑刺出。
菩然喘息沉重，艰难的向上跃起，足尖轻点黑色魔剑之上，一个后翻闪到男人身后。
身体的钝痛感令魑妖稍稍喘息，才有力气反手握剑，向后刺去。
身后的少女似早有预料，冷白的五指狠厉的扼住他持剑的手腕，另一手迅如疾风将轩辕剑重重的刺入他的后腰处。
“呲——”
金属破开皮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魑妖错愕的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一点点缓慢低头，看向自后贯穿小腹的金色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