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局长瞪了他一眼：
“你小子起什么哄啊，你怎么不说说你两年就成了副处级？而且，你们红星轧钢厂这次升了副局级，你也跟着水涨船高，很快就是处级干部了。”
王胜文又是一副不满意的表情：
“我们不是给国家挣的钱多吗，我们轧钢厂总产值可是全局第一。”
苏局长对此表示不屑：
“切，产值第一又怎么样？你们去年交给局里的钱，和人家焊材厂基本一样，还好意思说你们产值第一。”
刚才想打王胜文又忍住的姚琪兰跟上一句：
“就是啊，你们产值第一，可是花的钱也多，你们轧钢厂给多少人发工资，我们才发多少工资？”
王胜文一看这样说下去要开自己的批斗会了，赶紧转移话题：
“苏伯伯，您是不是该拿这个协议给局里来的其他三位领导看看？你们研究一下，我们去看看我爸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你们局领导讨论问题，我们俩得回避。”
苏局长一听这话有道理，挥挥手：
“那你俩去吧，我跟他们商量一下，不过你小子最好把建厂的详细计划给我写出来，我回去以后就跟宋市长汇报。”
王胜文知道这是他把自己当驴使，但又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咱们一起回去的时候拿给你行吗？你们在火车上讨论一下。”
苏局长又挥挥手：
“可以可以，你们快去吧，跟你爸说抓紧把配件发过去。”
王胜文和姚琪兰出了宾馆，并没有真的去弟弟的厂里，而是进了一家茶馆。
两人要了一壶热茶，在那儿讨论今天苏局长说的话。
姚琪兰仍然有些兴奋：
“弟，你说苏局长怎么一下就把我的问题给解决了呢？”
“不是说了吗，你表哥一直给你申请啊。”
姚琪兰摇摇头：
“他申请也不能直接给我申请成正科级吧，他才是正科级。”
王胜文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姐，你这就不明白了，你这个正科级还真不是你表哥的功劳，肯定是李厂长的手笔，你信不信明年他那个女人就也会公转干，还是个副科级？她原来就是个家庭妇女，资历可比你差远了。
李厂长和你表哥肯定达成了默契，明年给他的女人申请公转干，他给你表哥升副处级。”
姚琪兰感觉他说的这些话有些神奇：
“这怎么可能，李厂长又和我表哥成了一伙的了？他们去年不是还打架了吗？”
“打架是我拱的火，都是为了利益。”
姚琪兰撅着个嘴：
“你怎么能这么坏，算计我表哥。”
王胜文摇摇头：
“那不是算计你表哥，那是为他考虑，你信不信当时他要不挨那顿打，他这个厂长早干不成了？”
“那你说说看，怎么就当不成了？”
“还不是因为你表哥的私心，他在招工问题上想来个瞒天过海，被我识破了，才让李厂长去打他一顿出出气，如果当时他要办成了，李厂长会怎么想？他可是苏局长的女婿，触及到李厂长的利益就是触及到了苏局长的利益，本来你表哥就是原来赵局长的人，他们排除异己还来不及呢，你表哥这样做，能有好果子吃？”
姚琪兰有些明白了：
“那打了一顿出了气就没事儿了吧？”
“那怎么可能？你表哥其实一直都在走钢丝，危险着呢。”
“那你快想想办法啊，你得救我表哥，你是我男人，你有这个责任。”
“我不是救他了吗，今年让李厂长去给你们厂盖厂房和宿舍楼，就是救你表哥的办法，这表明你表哥没有跟李厂长争夺利益的心了。”
姚琪兰马上变得柔情似水，眼睛里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往四周看了一下然后亲了过来：
“所以我才能有今天是吧？”
“对，其实我早就考虑到了，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嘻嘻，我也没想到，一下就成了干部，还是个科级干部。”
“嗯，这说明李厂长从你们厂里挣到钱了，他那个女人也对这事儿很满意，信不信回去你就会知道，你们那建筑工地，是那个女人在管事儿？”
“管她呢，她也不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就是会哄男人。”说着给王胜文喂了一口茶水，好像要跟那个女人比比谁更会哄男人。
王胜文把手里剥好的瓜子递她手里：
“媳妇，我跟你说啊，其实李厂长自己看出咱俩的关系了，所以苏局长也知道你是我的人，但他们不会想到我们直接成了夫妻。
这就给我们出了个难题，你一下升了正科级，局里肯定有人会眼红，幸亏苏局长给我提了个醒，就是让我任技术处处长那个事儿，这次张副局长已经在给我们出难题了，我今天坚决的态度让苏局长很放心。”
“嗯，我当时还奇怪呢，你怎么敢一口就拒绝了。”
“我有什么怕的？他们敢让我脱离试验厂，那我就敢脱离四九城了，你也知道，咱爸这边对技术有多重视，图纸设计费一下就能给五十万，我要是想过来工作，他们会给我什么权利？恐怕管工业的副区长他们都能给。”
“对，按这边的做事方式很可能会给，不过他们给咱五十万，是不是赔了？”
“赔什么？一台电风扇的配件我给他们加了三块钱，二十万台风扇就回来了，而且配件还不一定光四九城用，信不信这边一推开，其他城市也会找上门来要求合作？”
姚琪兰又亲了上来：
“嘻嘻，你真坏，连自己人都算计。”
“不是算计，如果电风扇这个项目挣很多钱，连宋副市长都会眼红，信不信他敢把整个工厂划给轻工业局管？
我在试验厂那些产品他们不敢算计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懂，这电风扇可是制造比较简单的民用产品，有零配件的话，非常容易组装出来。
重工业和轻工业市里也会出面搞平衡的。”
“所以你就在轧钢厂里搞？”
“也不是，真的只是因为没其他地方，如果有其他地方，我还真想让市里出面转出去。”
姚琪兰瞪大了眼睛：
“啊？那你不是白忙活了？”
“那怎么可能，除了局里经济受点损失以外，这是个排除异己的手段，今天说的局里技术处那些人，我就会让他们跟着电风扇这个产品一起离开。”
“嗯，是不能留他们，他们都是张局长的人。”
王胜文又露出一脸坏笑：
“你也得离开了。”
姚琪兰大吃一惊：
“啊？连我你也害！”
王胜文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肚子：
“不是我让你离开，是他让你离开，你升了官，盯着你的人就多了，一显怀就得离开。”
“那我去哪儿啊？”
“两条路，一条是借机去我们学校进修一年企业管理，一条路就是来这儿，我会让你去电扇厂搞销售，借口学习销售经验，销售淡季跑这儿来常驻半年。”
“这事儿是不是得跟我表哥说？”
“嗯，把我刚才跟你说的关于他的那些话一起说了吧，就说你怀了我的孩子，我想他是不会反对的，无非就是会提出来你不在的时候，让我多过去看看。”
“我们结婚的事儿还说吗？”
“那个不能说，他毕竟是干部。”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