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此时也不由眼前一亮,欣喜地看着她,“甚好!甚好!来之前只是听人夸赞,现下才是眼见为实。”
见他当真开怀,叶筠音也不由放松下来,笑道:“客人满意就好。”
约好好交货日期,苏连仲起身告辞。
一扫数日的惆怅和疲惫,步子都迈得宛若少年人,只因临走前,女子对他说了一句:“逝者已逝,生者更要朝前看才是。”
想来是以为自己脸上疲惫是与思念亡妻有关。
但他的眼睛还是亮了一下,回头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向前看吗?”
“这是自然。”
苏连仲嘴角不自觉微勾。
这次伤害他的不止是眼神了,叶筠音道:“毕竟夜里总睡不好熬着的话,会让您本就不算年轻的面容看上去更加苍老。”
“……”
???
总算直言说出来了是吧!
任谁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处理公务,夜里还得料理孩子都会吃不消好吗!
苏连仲掉头就走。
等到取货的那天,苏连仲来时再次恰好撞见有人闹事。
一群男子围了铺子,听了几句才知道这些人原是她族里其他旁支的子弟,来找她讨要家产铺面的。
那日回去后他就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她家中的事,因此也迅速理解。在叶筠音年少时,父母外出航海进货路上不幸双双遇难,从小她就养在叔伯家,生活得不算好也不算坏。许是得了父母的传教,她自小就对算账经商很有自己的一套,早早继承家业出来单干。
叔伯家没少打她主意,这不,就找上店里来了。
“我说堂妹,我们家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诸如此类的话。
站在舆论中心,叶筠音不卑不亢道:“是以,我第一家店铺早就转到堂姐名下,出来前两年赚的钱也尽数到了叔母手里,几位堂哥虽从小喜欢欺辱于我,我也一视同仁各有相赠。实在不知还有何处做得不对,还请几位兄长赐教。”
为商若想长久,信誉和口碑尤其重要。
坊邻客友对叶筠音的为人有些了解,说的也是有目共睹一查便知的事。
那些人自知理亏,此事不能便说其他。
“那母亲拿你当女儿在养,出来这些年一次都没回来过,你可还当她为母亲?”
“筠音不敢忘,只是店里实在是忙,人未到也每年都有派人送钱去,再者……”叶筠音歉意一笑,说出来的话无不讽刺,“我以为你们只要钱就好了。”
堂哥们尴尬至极,这个妹妹今时不同往昔,说话竟已是这般硬气了。
“……那我们且问一句你可还拿自己当叶家人?”
“自然。”
“瞧着你年岁已到适婚年纪,母亲早已开始筹备你的婚事来,只是……”他看着她和她周遭的陈设,表情颇有一言难尽之意。
叶筠音挑了挑眉,看他要放什么屁。
唉声叹气摇着脑袋指责:“只是身为女子却这般抛头露面,又是商户,实在叫人看轻。”
她觉得好笑:“什么户是父母传下来的,我甚是喜欢,至于抛头露面。”
“我凭本事养活自己,何须他人看得起?”
“那些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以挖苦别人的人,才叫我这个让人看轻的看不起呢。”
这天天气其实不算美好,但女子掷地有声的话音像一把利剑刺破笼罩人头顶的厚雾,拨云见日。
后来打算同叶筠音成婚时,亲友总会问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是她?
每当这时苏连仲都会想起初遇的这天,有位女子先是打动了他的心,而后又一次又一次打破了他对女子的固有印象。
“说得好!”
话音刚落,路人里顿时爆发出一声叫好,叶筠音笑了。
“堂哥你看,有人觉得我说得对呢。”
对面的人早已脸绿,沉下脸道:“可你别忘了!当时同意你出来时你就答应过五年内必定成婚有子,否则这家产都得归我们叶家所有,你只能拿走属于你的那份嫁妆。”
苏连仲听得直蹙眉,这是哪门子鬼规定?
叶筠音不甚在意,“不是还有一年半么?”
堂哥气笑了,“就是你从今天就成亲,可能还赶得上这个约定。”
“那就今天成亲吧。”叶筠音说。
堂哥们一懵:“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不过为了如堂哥们所愿,我决定现在就找一位合眼缘的公子成亲。”叶筠音美目往店外一流转,笑得勾人心魄,“可有人自荐毛遂?”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堂哥们只当她是穷途末路随便呈的口舌之快,面面相觑后,相视一笑。
纷纷道:“别开玩笑了,谁会娶一个商户女?”
叶筠音笑得淡了些,下一瞬,人群中突然炸出一声。
——“我。”
与方才大快人心的叫好声不同,这次是个男人声音,且音量不大,但每个人就是都听见了。
叶筠音听得耳尖一动。
旁人或许不认识,但她是记得这道声音的。
果不其然,他们不耐烦地看过去,语气不善:“谁?”
人群让开两道,一位青布衫男子缓缓走了出来,面容清俊,气质正气文雅。
“在下姓苏名连仲,家中排行第二,想求娶叶家音音。”
------题外话------
高举父母爱情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