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着叶凝玉,两人互不相让,关系势同水火,要不是身在法治社会,估计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现在没掀桌子,已经很不错了。
余恒远从包里拿出两张纸扔到傅钲身上,“看看。”
傅钲漫不经心的打开,是用毛笔画的两幅画。
第一幅画入目的是一大片黑色的墨迹,像是洒了半瓶墨汁在上面,黑漆漆的一团,两侧好似长了一双人类的手臂,手指成爪,一只手悬空抓着一个女人的上半身,另一只手放在女人头颅的位置,看动作好像要扭断脖颈,轻松的姿态像是人类宰鸡杀鹅似的。
傅钲渐渐认真起来,他打开第二幅画。
第二幅女人的身子扔在地上,那团黑影双手捧着一颗头颅,正低头吸食脑浆。
两幅画除了黑影,其他都是线条勾勒,看似简单,却仿佛带着阴森森的鬼气,那线条像是活了一样,纷纷钻到他脑海里,他感到无尽的绝望和恐惧,眼前一片血红,耳边似乎有痛苦的呻吟,头顶位置一阵阵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啃噬着脑袋。
他觉得有点窒息。
“别多看。”余恒远见状不对,急忙伸手将画扯过去,故作镇静的折了两折压在茶几上。
傅钲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喘了几口粗气,闭了眼,之前那股恐怖的感觉慢慢消散,他捏捏鼻梁,问:“是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的,就你想的那样。”
傅钲没说话,好半天才问他,“哪里搞来的?”
余恒远没说,只是打趣道:“承认吧,我就是比你优秀。”
“你看,这案子你破不了的,早点结案吧。”
傅钲起身,将画锁进抽屉,语气铿锵有力,“是人,就绳之以法,是鬼,就斩妖除魔,有什么破不了?”
余恒远看傅钲往外走,急忙喊住他。
“你还没说服玉儿去看眼睛?”
傅钲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极认真的说:“你也可以去试试,我不介意。”
这话把余恒远整笑了,他不介意?他谁啊,还不介意?他有介意的资格吗?要不是玉儿不拿正眼瞧他,他以为他不想吗?
“呵,傅钲,谁他妈给你的底气不介意,咱俩现在是站在同一起跑线——哦,不,你有前科,已经出局了。”
傅钲继续往前走,“行,那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去吧,我看好你呦。”他也想明白了,余恒远永远没戏,阿玉要是能喜欢他,早八百年就喜欢了,还用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追爱?
不过他鬼点子多,又有一些旁门左道,说不定能说服阿玉呢?
他是没办法了,除了那日和他多说了几句案子的事外,其余的话连个单音节的都没有,倒不如让他去试试。
余恒远听他这施舍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妈的!他是听不懂人话吧,他已经出局了,没戏!
第二天一早,傅钲带人去医院询问彭新宇的病情,余恒远偷偷拿着画去了棺材铺。
大老远就看到宛然蹲在墙头也不知在干什么,等到院子的时候,宛然已经不在了。
叶凝玉仰着头,“看”着玉兰出神,神情有一丝的落寞。
“玉儿?”
叶凝玉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仿佛责备他打断她的冥想。
他笑了笑,急忙把画递过去,“来,帮我看看这个。”
叶凝玉没接,还露出嘲讽的笑,看什么?怎么看?
余恒远叹口气,解释说:“图片内容我用盲文绘了一遍,你摸摸看。”
叶凝玉怔了一下。
余恒远将画放到她手中,细心的摊开,将她手指放上去,“来,你试试,这个是轮廓,这里是两只手臂,这里有个女人——”
话没说完,叶凝玉便把画快速合上,不用摸,都知道这是什么。
这女子怨念太大,哪怕用魂骨将那一幕画在纸上,她的怨念也会附在上面,看到的人要是定力不足,会被怨念影响,沉沦在怨念中,精神受到控制,潜意识会模仿死者的经历,最终不堪重负,了结自己。
也就是类似于鬼上身。
其实,这才是画的原件,昨晚傅钲看到的,只是他临摹的,但没想到,哪怕是临摹,上面也带了死者的怨念,还好傅钲精神力强大。
叶凝玉语气不悦,将画点燃扔到一边,“这种法术有违天道,你不知道吗?”
这是返亡术。
将死者的魂魄召唤出来,抽取对方一截魂骨炼制成笔,又让死者重复一遍死亡的过程,以在纸上绘画出死亡的情景。
一般以此法召唤魂魄的,定是死状极其凄惨的,古时一些秘宗会用此法找出凶手,但此法过于缺德。
魂骨就是人的脊梁骨,于魂魄时被人抽取后,死者投胎转世便是肢体不全天生残疾,而且,基本所有人死亡后都是无意识状态,只有惨死的人会执着于死亡情景,那是噩梦般的存在,不得解脱,又让人再经历一遍,魂魄会处于崩溃边缘,重则魂飞魄散,轻则意识错乱,下辈子也可能是个傻子。
所以,以人道而言,这是被禁止的道法。
“云回,你怎可如此轻视生命。”
余恒远重生多次,所承受的又如何是常人所料?他漠视生命,无视伦理,是因为经历太多,人生不过如此,只要为我所用,哪管他人死活。
就像絜钩,对他有用时,他可以护它肉身,但当它的存在对自己不利,他便想着除掉它。
可这些她不懂。
你看,她第一反应是责备他有违天道,却不曾问过执魂笔作画之人会如何。
但——怎么办啊,他还是爱她啊!
“嗯,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叶凝玉一时无话。
余恒远又接着说:“喜吃人脑的妖物,你怎么看?”
叶凝玉也不想再说返亡术的事,个人自有造化,她又何必操心。
“吃人的妖物不少,但吃活人脑的,我目前能想到的只有傲因。”
余恒远点点头,“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可是山海经里的妖物不是全部都被封印在《连山易》里了吗?絜钩能出来,是因为断尾逃生,那傲因呢?也能断尾逃生?”
叶凝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连山易》的封印松动了?”
余恒远反问:“有没有这个可能?”
要是这样,问题就大了,叶凝玉一时也没了言语。
余恒远见她面露担忧,又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絜钩断尾逃生,但是却不能直接现身,哪怕借助了别人的身体,但也只能在鬼镜中作为幕后之人。傅——警察的监控也没太大的异常,那就说明这些妖物想要随意走动,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叶凝玉想起这几夜来,每晚都爬墙头想进她屋的东西,原来是想吃她脑子......
这种感觉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