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听了这话，除了眉头微蹙，却依旧控制着她。
挣扎不过的云水汀，瞪向打从一开始就只字不言的时承泽。
时承泽坐在堂椅中，他一脸复杂地看着云水汀，颇为疲惫地揉揉自己的眉心。
岳父大人一去，整个云家对朝中要事就耳目闭塞了起来。
太子遇刺失踪一事，虽未对下布公。
但朝中大员，闻风而动，多多少少知晓一些。
若太子当真......那他妻子口中，还小的七皇子，将有机会一跃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自己起初的确喜爱云水汀身上那种独有的娇蛮。
只有不可轻易攀折，才配得上他晟京第一侯小侯爷的身份。
可眼前，看着她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听信白书桃的一面之言，便胡搅蛮缠，甚至欲动手打人。
且目光浅薄，一言之间极有可能已得罪宫中贵人。
时承泽对云水汀的爱意，再度动摇了。
他起身拂袖离开。
云水汀面色瞬间煞白，连带白书桃都彻底颓丧下来。
这一刻，她切实体会到，姜妧再也不是那个她能随意拿捏，搓揉于鼓掌之中的庶女了。
云水落静静看着这一切，烛火晃动在她冰冷的眼眸中，如坠幽潭。
姜妧由毛球扶着回往住所。
星光寂寥的花木间，时承泽从黑暗处走出，拦了她的去路。
毛球欲护在姜妧身前，却被姜妧安抚着拉住。
她心下一动，看着叶红珠的小院里亮起烛火，便知道时承泽所为何事。
“二姐姐若想见我，知会一声便是，何须小侯爷等候良久。”
时承泽让开前路，伸手邀请。
“四妹妹当真冰雪聪慧，难怪箨弟对你情有独钟。”
姜妧抿唇笑笑，“那也比不过小侯爷你，肯为她行事至此。”
时承泽垂了垂眼眸，眉宇间浮现出一缕苦笑。
“她痛失孩儿，如今又丧母在前，丧父在后，我便是铁打的心肠，也做不到不带她回来看上一眼啊。”
云水绵作为妾室，自然不能像云水汀那样登堂入室。
她被时承泽安排着潜行回府。
一进云府后门，便只能一身缟素，躲在随园叶红珠生前居住的院子里。
姜妧顾不得疲累，推门进去。
时承泽和毛球默契地合上屋门，守在外面。
屋子正中间，设了两个简陋的灵位，正是并着的叶红珠和云为初。
云水绵如抽干浑身力气般，瘫跪在蒲团上。
水墨色的青丝流泻，披散在身后，覆了一地。
称得她的背影纤瘦一团，我见犹怜。
姜妧没有下跪，她径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了翻茶盅，给自己沏了一杯热茶，开门见山道。
“恒哥儿是你亲弟弟，你若想带他走，我有办法。”
云水绵僵硬地动了动。
她木然着轻轻哂笑出声，“四妹妹，你合该是我的亲妹妹才对。”
她缓缓回头，即使容颜憔悴依旧遮掩不住盛放的清冷美。
湿濡的面颊，有着哭过的痕迹。
但此刻只微微悲伤地笑着，像之前那般眉眼弯弯，裹挟着温柔。
“是呀，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我需为还活着的人，继续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