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色,你个小贱人,你敢弑父!来人啊!有人要对云家......唔,唔。”
最终她的呼喊,连同恐惧不安的眼泪,一并被口塞,全部拦回了肚里。
入夜之后,晚风带着些许凉意。
葳蕤火光下,小碧含着眼泪,从毛球手中接过一份沉甸甸的银两和一张身契。
她对坐在上首的姜妧恭恭敬敬叩了几个响头,哭诉不止。
“四小姐,小翠姐姐的尸体,奴婢可不可以领回去。”
姜妧手指扣着案几,见她满面泪痕,微微叹了口气。
“活人的事,你尚做不明白,还有心思想着她的尸身......”
到底是心软了,“也罢,一会儿我找人同你一处,将她带回家吧。”
小碧立即感激涕零地又叩了几个头。
姜妧使个眼色,毛球便将小碧扶了起来。
姜妧正了正神色,缓缓道。
“你这身契,是趁着事发,我遣人去交辉园偷拿回来的。所以,等大夫人发现时,势必会到处寻你,你可知晓该如何做?”
小碧擦干眼泪点点头。
“奴婢会带着家人,连夜离开京城的。”
姜妧满意地点点头,倒不是个真傻的,“别辜负了小翠用命给你筹换的未来。”
灯花炸开,小碧刚走出院落,又有一人从姜妧房里无声地走出来。
她额头上的血迹,尚还干涸着,但衣衫已然洁净。
经历白天一场算计,她看起来略略带着病容。
姜妧浅浅饮着茶水,神情舒适,“徐姐姐,这事已了,你日后怎么盘算的呢?”
在她对面坐下的,正是白天“触柱而亡”,尸体被拖去了义庄的徐瑄依。
她自杀之前,服下了姜妧从裴箨那里讨要来的,用于龟息的药丸。
时辰一到,人便醒了过来。
徐瑄依摇摇头,面露凄惶,惨惨一笑。
“世上再无徐瑄依这个人了,天地之大,待云为初一死,我要去走一走,瞧一瞧。”
“如此,咱们便就此别过。”
人各有志,姜妧也无意挽留。
笑着碰了碰徐瑄依的杯盏,“以茶代酒,祝徐姐姐往后余生,日日遂意。”
徐瑄依弯了弯眼眸,轻轻端起茶盅,带着解脱的潇洒,一饮而尽。
夜色沉沉中,那一声急过一声的咳嗽愈发明显。
像是黑暗中隐藏着的怪物在撕扯着呼吸。
姜妧掌着灯走近叶红珠的内室,只有李娘子贴身在侧。
“四,四小姐,咳咳......你来,做什么?”
姜妧将烛台放在桌面上,她用帕子捂着口鼻,看着微微咳嗽的李娘子。
“明日,我便要回宫,自是来和二姨娘做最后的告别。”
叶红珠面色如雪,额头上流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最后”二字,犹如敲醒的丧钟,刺痛她蜷缩的心脏。
她揪着床幔,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你,何必还来惺惺作态......”
她万分虚弱地冲姜妧咆哮,“滚,快滚,算我随园错认了你。”
姜妧见她还有底气埋怨自己,不由笑得恶劣。
“那正好,今日你我便来算算旧账吧。”
她随手抄来一个独凳,将李娘子挤开后,坐到了叶红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