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书龙一夜没睡。
自从德州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几乎要崩溃了。
他虽然知道陈阳的实力和水平，但是没有想到，将屠刀伸向自己人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迅速。
一夜之间他构架出的完美防御体系，顷刻之间就土崩瓦解了。
站在赵浔的屋外，常书龙等了足足三个时辰，直至天明，这位昨日因为恼怒和悲痛大醉一场的二皇子殿下，才将将苏醒过来。
他的身上仍旧穿着未脱下的衣服，双目惺忪，神情疲惫。
二殿下晃晃悠悠走出房门，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双手撑着膝盖，低声道：“怎么样了？”
常书龙低声道：“殿下，还有四十里，金军就能到兖州。还有四十里，辽军就能到济南府下。”
赵浔心里咯噔了一声，“城防……如何？”
常书龙如鲠在喉，停顿了许久道：“城防是玄策军和百姓搭建的，没有问题。”
赵浔道：“加固！加固！继续加固！玄策军不可信，赵元不可信！”
他几乎已经疯魔了。
失败会让人胆怯，生死大败更会让人从内心发出痛苦的挣扎。
他想跑，却不能跑。
坚守十日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呼在他的脸上。
他必须挺住，他只能挺住。
他抬头看去，“林东武在哪儿？孙礼在哪儿！”
常书龙道：“林东武将军在整理战备，孙礼将军在坚守兖州城。”
赵浔哆嗦道：“孙礼那边有多少人？”
常书龙道：“殿下，只有两万了。”
赵浔扬起头难以置信道：“什么？不是五万守城？”
常书龙道：“兖州入泗河渡口的三万水军……调到了德州，现在已……已……”
他已说不下去，毕竟这件事情，是赵浔当初拍板钉钉的。
他们以为在德州就能击退金军，可现在却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战事在谋，作战在细，攻城靠的只有人。
现在人已不够。
赵浔道：“传……传军令，让孙礼回防济南府，现在！立刻！”
常书龙却一动不动。
“你听不到我说话么！”
赵浔站了起来，摇晃着的身躯几乎再次倒下。
常书龙道：“殿下，听我的吧，卑职求你了。”
他跪在地上，倒头就拜，“衍天宗设有三司，天玄司掌管日月天象，卑职是天玄司会试第二。纵横司研究战略术法，作战兵术，卑职是纵横司会试第三。衍天司是气运推衍，护国之大气运。卑职乃是衍天司会试第二。”
衍天宗会试是陛下亲自督阅，到场亲临，说服力自然很大。
他扬起头，眼中饱含热泪，“殿下，卑职下山时师父曾说过，九子同门，天道为任，入世化劫，下了山再不念同门之情，再不论同宗之礼，只需延续天道，守天下太平，卑职……卑职不愿再看到第二个德州城，更不愿百姓们……再受这样的疾苦了。”
赵浔在这一刻似乎动容了，可下一瞬，他摇了摇头道：“我的命，不能交给你。”
常书龙急切道：“殿下！我不会让您有任何事，我用项上人头……”
赵浔冷冷道：“你的人头，不值钱。”
他要走，常书龙跪行拦住了他，“殿下，萧景恒固然厉害，但林大将也不是等闲之人，兵行之事互有胜负。”
赵浔一字一句道：“太年轻，难当大任！”
林东武得到了禁军先锋军的尊重，但却没有得到皇室的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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