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到她的手里，倒也无妨。
是生是死，且陪她玩一把吧。
许知淮眨眨眼，故作不解，见他额头憋出细密的汗珠，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王爷现在不能生气，气大伤肝。王爷的五脏六腑都不中用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卫漓气极了也气笑了。
许知淮见他笑了，掌心抚上他的脸，柔声道：“这就对了，王爷该多笑笑。”
秋日正好，万事周全，自然要笑。
没有了卫漓的皇极四司，仍在正常运转，大家各司其职，各在其位，唯独没人过问卫漓的病情。
为何？
许知淮下足了功夫，收买人心。
卫漓独揽专权，做他的手下，本就是如履薄冰的过日子。
许知淮以太后之名，许诺皇极四司，一旦摄政王不在，他们便可自立门户，加官进爵。
这条件足够诱人，加之，多年来，许知淮一直把卫漓牢牢笼在京城，而皇极卫在地方上的势力早已有四分五裂的态势。
大家虽然害怕卫漓，但心里更明白一件事。
王爷坐镇京城又恋着太后，手伸不了那么长，管不了那么多。
许知淮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足不出宫也能暗中安排。
谁让她是当朝太后，是摄政王钟情的红颜祸水呢？
卫漓为了太后，弑君夺权，可是皇极卫人尽皆知的“秘密”。
夜深了，屋内点满了烛台，到处都是白晃晃的光。
许知淮手持桃木梳一下一下地给卫漓梳头，她眉眼低垂，格外安静。
卫漓眯着一双模糊的眼，透过铜镜望着她那张不悲不喜的脸，艰难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还不杀我？”
许知淮闻言抬头，眸光潋滟，语气清幽：“王爷，别说傻话。”
她俯下身子，与他的脸颊相贴，一起望向镜中的自己，笑容绝美，眼神冰凉：“我怎么舍得呢。和王爷纠缠了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占了上风。王爷也该让我尽尽兴。再说王爷位高权重，不能一闭眼就死了。王爷还要陪着陛下长大成人，辅佐陛下千秋万代呢。”
要他的命，已不是难事。
难的是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卫漓做不好人，做个乾清宫的石狮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许知淮把卫漓照顾得很仔细，让他穿戴整齐，让他面容清爽，偶尔还会让他陪着朱卿若上早朝，当然只是陪。
卫漓全程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严肃板正的样子，像乾清宫门口的大石狮子座像，纹丝不动，死气沉沉。
卫漓身体里那些经年积累的毒，已成了治不好也解不开的死局。
许知淮每天按时带他去院子里晒太阳，看着他的眼睛被阳光刺痛流泪，看着他无能的愤怒，沙哑的低吼。
等他喊累了没力了。
许知淮才放下茶碗，微微一笑道：“王爷累了，歇歇吧。”
她嘲讽的笑比炙热的阳光更能刺痛他的心。
“许知淮……”
卫漓喊她的名字，哑声道：“你在等什么。”
她那么恨他，不惜花费数年来取悦他麻痹他，如今一切水到渠成，换做他人，早该动手了，她却不是。
她变得越来越有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