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坦然道：
“在我们年纪都还小的时候，先皇后还没封后，我们称她佟贵妃。佟贵妃入宫很早，但子嗣单薄，只生过一个格格，几个月就夭折了。”
“她身子本就弱，这下更是悲痛欲绝，汗阿玛担心，于是就挑了一个皇子让佟贵妃养在膝下，日后也算是有皇子替她送终。”
“四哥就是那个倒霉蛋。”
“其他娘娘们抱养，要么是本身年纪大了膝下单薄，要么是孩子体弱或者身份低微，需要个有福气的额娘，总之许多人都被抱养过。但四哥那情况，一是他当年已经记事认人了，二是佟佳氏还对贵妃的子嗣抱有希望，反正抱养他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事，偏偏汗阿玛非要如此。”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养着呗。养着养着，宫里传言说佟贵妃觉着四哥养不熟，德妃娘娘慢慢又觉着四哥已经被养成了佟家的孩子，等佟贵妃成了皇后在薨逝时，四哥就成了个谁也不待见的。”
“德妃原先还有个六阿哥，只是也夭折了。等十四出生，她就全心全意照看起了那小子，愈发忘了自己还有个大儿子，换了哪个人心里都不会好过。”
“你以为他天生就那副刻板模样啊，谁生下来不是个奶娃娃？被日子磋磨久了才知道，克己复礼方能不被人抓住错处。我虽然出身不好，但平心而论，比起他们，额娘已经很为我考虑了，人贵在知足。”
这一连串下来，若淳听得都被干沉默了。
怎么从老八嘴里说出来，雍正简直就是小白菜地里黄三两岁没了娘一样的？
没爹疼没娘爱，亲弟弟还选择了敌对阵营跟自己死磕……好家伙，四大爷这么惨，怪不得能被逼成个小心眼子呢！
沉默好半晌，若淳才呲牙咧嘴道：
“听上去，你挺替你四哥抱不平啊。”
“那你如今有没有什么打算？我感觉，他好像想跟你多亲近亲近来着。”
胤禩皱眉道：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
若淳眼睛往上瞟，努力回忆想了想，才说：
“他那么守规矩的人，要是不想跟你亲近的话，今天应该不会让妻女跟着咱们俩去延禧宫吧。”
“毕竟你说他刚跟德妃娘娘吵过架，四哥那种性格，宁肯让福晋和儿子去延禧宫坐都不愿意让他俩回永和宫里头，大概就是决意跟永和宫划清界限的意思了。”
“你不这么想？”
闻言，胤禩的酒意登时醒了三分。
他认真琢磨起了若淳的话。
从自己听到的未来看，四哥即位后应当是个很有能力的皇帝。
显然，郭络罗氏这副躯壳里装着的灵魂是个汉人，而后世多半也重归汉人掌管。能够从九个兄弟们之中脱颖而出夺得皇位，能在一个汉人写史书的时代留下好名声，胤禛，或者说雍正的手腕、心性、能力都是一等一厉害的。
这样一个兄弟，要是能提前笼络到自己这头来……
赢面，几乎是无限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