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周颢暗道一声不好，脸上渗出一片汗珠。
“那是白老爷的庄园呐，怎么就突然着火了。”师爷道：“大人，我已经调了乡勇，让他们立刻出城救火，现在请您的大印开城门。”
“好好好。”
周颢连道了好几声，忽地转念一想：“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嘛？”
师爷摇摇头：“不知白老爷现在什么情况，我们早赶过去一会儿也是好的。”
烧死了才好呢。
周颢心里默默道了一声，忽地眼前一亮，打了个哈欠道：“老爷困了，回屋再睡一会儿。”
“老爷，救火的事？”师爷一头雾水道。
“救火当然是要救的，但这城门能是轻易开的嘛，万一是贼人的阴谋怎么办。”周颢道。
师爷还欲再说什么，周颢已经走回了屋里，不多时，屋里便响起女人温柔的喘息声。
“老爷的心可是真大唉，现在还有心情干这个，白老爷若是死了……”
师爷转念一想，死了好似没有什么不好。
白盛泷乃是当年随着当今起事的大将，便是当今陛下也需让他三分。
任何条例、律法在他身上都不起作用，来到肃州后，俨然就是土皇帝，所行之事愈发骇人听闻，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不仅是本地百姓谈之色变，便是在京城，也是无可奈何。
若他真的这么死了，倒也是好事，说不得上面表面呵斥几句，背地里还要好好嘉奖。
想到这里，师爷愈发通透，暗道老爷不愧是老爷，果然站得高看得远，眼光不是自己可以相提并论。
不知不觉，东方露出鱼肚白。
天亮之后，城门才在吱吱呀呀声中打开，城门前的菜农、樵夫挑着货物入城。
到了日上三竿，周颢才收拾干净，点齐乡勇组成的救火队，向事发地赶去。
他们上午出发，一路上拖拖拉拉，到后半晌才到。
白家已经烧为了一片白地。
除了附近凑热闹赶过来的乡民外，其他人便是白家的同族。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因为白盛泷，白家也成为凰县屈指可数的大家族。
如今白盛泷一命呜呼，白家这棵大树怕是要树倒猢狲散。
所以这些人脸色都黑得难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周颢被人扶着走过来，悲痛欲绝道：“白老爷为国尽忠，为民尽力，怎么遭了这无妄之灾，老天，你可太不开眼了。”
周围围观的乡民均想：老天，你终于开眼了。
周颢表演一番，发现周围人都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便是白家的亲族，也没有太大反应。
咳咳。
他干咳了两声，也觉得自己演得有点过。白老爷是个变态的事，哪个不知，无人不晓。便是自己，也盼着他早点去死，现在，这一天终于发生了，就连周颢也想要加入乡民中间，高呼几声痛快。
从废墟中抬出几十具尸体，仵作验尸之后，发现这些人在烧成黑炭之前，身上便都有了刀伤，尤其是白盛泷的尸体，死状简直惨不忍睹。
“老爷，这件事该怎么报？”
周颢早已有准备，道：“就报个天火吧，其他事不要声张。”
白盛泷一死，白家的亲族想的都是如何保全自己，也并没有人愿意深究这件事。
按照天火报上去，果然不出师爷所料，上面不仅没有责罚，反而有暗中嘉许的意思。
从上到下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可终于死了！
只是周颢还有些好奇：白老爷究竟怎么死的，在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官道之上，一辆驴车晃晃悠悠，杨良换了一副打扮，手中握着鞭子，偶尔摔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响。
在他身后，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
陆圆圆两只眼睛咕噜噜乱转，那一夜发生的事，似乎根本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那小男孩现在也冷静下来，不像最开始一惊一乍，但还是有些敏感，看着四周，充满了不安。
“先生，我要方便。”陆圆圆道。
“好，我找个地方。”
杨良挥了挥鞭子，将马车停在路边，旁边有一片杏树林。
“你去不去？”杨良问那小男孩。
“我也去吧。”小男孩怯生生道。
“一个个去。”
杨良把他们两个从车上抱下来，忽然，有种又当爹又当妈的意思。
他从车上取出火炉，支上锅，取了些清水来，能煮一碗热茶，再配着前面买的烧饼，便算是完成了一餐。
过了一会儿，陆圆圆和那小男孩蹲在杨良面前，两双眼睛一同看着他。
“莫急，等一等就开饭了。”杨良道：“等到了城里，我们再吃些好的。”
他现在身上有钱，然而，出门在外，也不是有钱就可以解决所有事。
“阿呆，你记不记得你家在哪儿？”
因为这小男孩呆头呆脑的，又记不起之前的名字，杨良和陆圆圆便这样称呼他。
阿呆皱起眉头，道：“我记得我家门前在南边，门前有一片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