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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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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血蛊之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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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念不解,立刻道:“你对大师兄明明有情,难道你还因为萧元彻的缘故所以为难吗?你明知道你和他并没有什么事,还是你因为那日他看过你的身体?为何要学那些凡间女子这般迂腐,大不了你再看回来嘛。”

        姒姬轻轻摇头,似有不易察觉的叹息,“不是因为这个,身体不过一副皮囊,我是妖又怎会在乎?只是仙妖殊途,有违天道,若是强行在一起,必遭天谴。我娘亲便是因为这样早早的就离开了我和爹爹。”

        以念默然片刻,心疼道:“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有情人却不能终成眷属……”

        “其实能遇见韩公子,能与他共度这些时光,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于我而言,只要能看到他平安快乐,足矣。”姒姬话到此处,从满腔酸涩中缓缓蕴出一缕甘甜。

        以念忽而伸手心疼地将她抱住,这样的一记拥抱,使得姒姬眼中几乎要沁出热泪,亦是紧紧回抱住她。

        原本应是世仇的两人,此刻却紧紧相拥,彼此温暖着。

        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种种无奈苦楚,历历都似在眼前,彼此十分明了。

        韩慕白本是去正殿看望以念,听侍女们一脸不安地说她去了偏殿找姒姬,正想急急飞身去偏殿,就恰好见以念踱步入内。

        “以念,你没有为难姒姬姑娘吧?”韩慕白上前语气稍显着急,满面忧色道。

        以念睨了他一眼,蹙起眉头,有些不悦。

        一边快步朝着寝殿走去,一边道:“我还以为你是来关心我的身体。结果第一句就兴师问罪。”

        “那你身体好些了吗?”

        “没事了。”

        “你没去欺负姒姬姑娘吧?”韩慕白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话题又绕了回来。

        以念气得跳脚,“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大师兄连你都是这样觉得的!魔族就该都是坏人?魔君就该是被歧视吗?”

        这下好了侍女们吓得更不敢说话了。

        见以念生气,他又着急安抚道:“对不起啊以念,你也知道师兄不会说话,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兄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你什么,如今只想求你一件事,容下姒姬,别为难她好吗?”

        “你……”以念气得扶额,这个白斩鸡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又接着道:“以念,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姒姬她无父无母,好不容易有个容身之所,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以念听得频频点头,心下稍有些宽慰,“你还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呀,看来还不算是木头嘛。”

        韩慕白低下眼帘,“她倾心元彻,我又怎会不知?”

        “白斩鸡啊,白斩鸡,你还真是个木头!你气死我算了!”

        “以念,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木已成舟……”

        以念双手捂住耳朵,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快被你气死了,你快走吧!不送!”

        “以念,你别……”话才起头,不知为何体内一阵剧痛向他袭来,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因这剧痛而神识不清了。只依稀听到以念和侍女们的惊声呼喊,便不省人事。

        萧元彻来看过韩慕白情况后,神情有些郁结。韩慕白尚未清醒,以念拉着萧元彻到屋外急道:“大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萧元彻轻描淡写道:“他中了血蛊,他体内的是幼虫,母虫应是被钟道启动了,若七日内母虫不死,他的五脏六腑甚至内丹元神皆会被幼虫噬咬而空,回天乏术。”

        “血蛊……”以念怔怔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这原本源于巫族,以中蛊之人的血饲养而来。母虫与幼虫同生同死,若是不能杀死母虫,那幼虫也无法杀死,更无法被逼出体外。

        以念愤恨道:“那你快解了结界,我这就去找钟道,让他交出母虫!”

        “如今我修为被封印,结界一破,不用你去玄霄找他,明日他便会攻上焚影。难道死一个韩慕白,你要焚影上下都跟着陪葬吗?”

        萧元彻事不关己态度还是彻底惹怒了以念,她怒道:“可那是大师兄啊!你我唯一的亲人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却无动于衷?”

        萧元彻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你若想去送死,我不拦你。”说罢便不再理会她,独自转身离开,实际上是他也知道这焚影的结界她根本破不了出不去。

        剩下以念一人独自留在原处,此时却听到屋内姒姬的惊呼:“韩公子!”

        以念急忙冲进厢房,只见韩慕白痛苦难当,无可抑制地开始吐血。

        而那些血的颜色就像是墨汁一般浓重幽黑,如燃烧殆尽的烈焰残灰灼烧着她的眼睛。

        身旁的姒姬早已被吓得不轻,垂泪无挫地为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以念凝聚灵力,隔空渡入韩慕白身体,好不容易方才止住了一些。

        随着神识逐渐清明,他只感五脏六腑撕裂般的剧痛,抬眸虚弱道:“我这是怎么了?”

        以念见他醒来,连忙上前安抚道:“你就是前几天为萧元彻疗伤损耗太大,淤血吐出来就好了,你先躺下好好休息……”

        他却挣扎着坐起来,“你还在骗我,我是中了血蛊。”他泛紫的嘴唇因隐忍的怒气而干涸,“若是七日内找不到母虫我就会痛苦难当的死去!”

        修仙之人皆会内观,以念自然知道血蛊是瞒不过他的,却还是极力地保持着脸上的镇静,展眉道:“你别胡思乱想,我这就去找钟道,一定能让他交出母虫。”说着接过姒姬递来的水杯,喂到他嘴边。

        岂料他却厌恶地避开,面露抵拒神色,随后竟发出切齿冷笑,“你和萧元彻害我害得还不够吗?你连焚影的结界都破不了,怎么去找钟道?别再假惺惺的做戏了,我受够了!”

        以念一时愣住,手中的水杯顿在半空,“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一旁的姒姬也难以置信道:“韩公子,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这样与冥姑娘说话呢?”

        韩慕白倏而暴怒,“我是糊涂!若不是糊涂怎么会与你这个魔头为伍?我原本早已是玄霄掌门,位列仙班,受三界敬仰!可我现在呢?被你和萧元彻害得命不久矣,只能在这样的痛苦中等死!”

        他说得激动,再次不驻地吐血,以念想要上前,却被他用尽全力推拒开,“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从小到大韩慕白最是疼她,别说是这样的歇斯底里,就连一句责怪都不曾有过。此时的以念已然失了方寸,有些无措道:“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我……”

        韩慕白森森打断,齿间迸出的语句清凌如碎冰,“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还是你一定要看着我死不瞑目才安心?”

        那些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墨汁一般的黑血,看得以念心惊。她试图再次结印施法,一个冰冷的耳光却狠狠地落在她脸上。

        大师兄的手划过脸上皮肤的一瞬是那样的冰凉,像是玥颜那日在她怀中永远停驻时一般冰凉,顿时心中空洞得似被蚕食过一般,千疮百孔。

        “大师兄......”以念怔怔地回神,只任凭热泪滚滚,簌簌落满衣襟。

        “滚!”他几近嘶吼。

        终于以念哭着退后,转身化作紫芒离去。

        姒姬望着韩慕白微微红了眼圈,轻叹道:“韩公子,你这是何苦呢?冥姑娘会很伤心的。”

        韩慕白恢复了平静,面现哀伤之色,“以念与我情同兄妹,她看似凉薄实则最重情义。若不这样伤她,她定会想方设法去找钟道,最后也只会妄送性命。我情愿让她恨我,不再管我死活。待我死后,也别去报仇。”

        他顿一顿,忽而眼中有一瞬的晶莹,郑重道:“姒姬姑娘,有一事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姒姬用沾了温水的手绢,轻拭他嘴角的血渍,强忍泪意,柔声道:“嗯,姒姬听着。”

        往事茫茫倾覆在他心上,只要能这样静静看着她就好,纵使在极痛之中,亦翻能有一丝的甜蜜抚慰所有痛楚。

        “其实从十年前起,你就在我心里了。我知道这样说很唐突,也知你心中所念并非是我……但我还是想在死前告诉你,你不必困扰,我只是想说出来就没有遗憾了。”说罢,他落寞地自嘲一笑。

        殿外秋意渐浓,似一副工笔重彩的金色画卷,他的声音在这萧条凋零的秋意里,显得格外温然动人。

        仿佛一息之间,所有的心疼和绝望迅速将姒姬淹没。她轻轻拭去脸上冷凉的痕迹,过了许久,才坚定地抬眸,对他道:“姒姬亦是如此。”

        他欣喜过望,却又似乎不敢相信般道:“你…你说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要死了,所以你……”

        姒姬心中酸楚,一个骤然而温柔的拥抱,打断了他的困惑不安。

        她埋首在他怀中,用力地抵在他心口,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更咽道:“我要你好好活着,等你痊愈了,我们就一起离开焚影,再也不分开了。”

        夜色浓重起来,那微微跳动的灯火,晕散开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暖光,照在二人的脸上,将苍白隐没。

        韩慕白眼中有如璧的光华涌动,此时的他,不再是玄霄大弟子,不再是得道仙上,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原来这红尘情意,竟可以使人一时忘了这蚀骨之痛。

        他的唇边漾出温润笑意,“姒儿,能知晓你的心意,哪怕我只剩下一天,也无憾了......”话尚未说完,他便再次陷入昏迷。

        姒姬扶他躺下,凝视着他清隽的容颜,神色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仿佛是尘埃里开出来的微弱花朵。

        深秋的清冷,一分分投上她的心头,也蔓上他的容色。

        她尤自低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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