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皇子粗粝的皮肤和形貌让百姓们天然愿意信上三分。
“没有恶鬼，仅仅是怪兽。所谓猛犸，不过是骚扰边境的敌人。他们是外邦人养的作战武器，如今都城里的流言，便是外邦为扰乱人心，降低士气使出来的拙劣伎俩。”
于是，在十一皇子的描述中，百姓们只觉，猛犸只是比牛更大的牛，比虎更大的虎。而对临雪城的惊惧也变成崇敬。
辟谣虽是立竿见影，但猛犸来袭，还是让老皇帝焦头烂额。
他不求当个千秋的不世之帝，只求国家不会在自己手上急速下坠。
当晚，瞧着皇帝坐立难安，辛掌印劝慰皇帝，万佛殿落成，万佛会庇佑大沥。
老皇帝一听，觉得有理。第二日赶忙让空智大师进宫，决议在万佛殿开坛那日，就由大师率领万名僧弥，共诵经书，为国祈福。
空智大师说，既然是为国祈福，那自然象征国家祥瑞的圣女自然最好也要在。为了确保在开坛之日不出差错，最好今日带着圣女们走一遍流程。
老皇帝说，也好。
老皇帝对万佛殿的事，事事上心。于是便与空智大师一同去寻圣女，准备接了她姊妹二人便出宫去万佛殿。
未果一会儿后，行径竹林时，一行人忽闻了一阵争吵声。
这竹林幽僻又阴寒，从前还有妃嫔们在这儿撞石而死，竹林过风又总是呜呜声，所以渐渐有些荒废。但正因荒废，草木倒长得更甚更茂。
老皇帝本想当没听见，可忽而那林子里有女人低低叫了声，“七殿下，荣妃娘娘做得滴水不漏，每次与太子见面都要将所有宫人谴出去。而且，那个金樱子还一直看着小人。”
老七？荣妃？太子？
老皇帝与一众人禁了步子。
“可小人实在近不得荣妃的身！”
“银瓶，荣妃和太子私通多年，宫宴上我都撞见过他二人厮磨两回。他们时日年久，衣物，信件，总有拉下来的时候。你再仔细留心找找！一定可以。等此事了了，我便许你做我的侧妃。”
银瓶哭着，刚要说话，就吓得坦然跪在地上。
“皇，皇上！”
七皇子一掉头，面前的老皇帝正瞪着眼，如一只要吃人的白虎，白惨惨地盯着自己。
老皇帝低吼道：“你说什么！”
七皇子双膝一软，也跪在地上。他知道父皇最重面子，所以这么多年虽知晓太子和荣妃私通，可无证据，他根本不敢戳到皇帝面前。
而且，父皇身边还跟着外人。
“父皇，父皇……”
“朕给你个机会，一五一十说清楚！太子和荣妃怎么回事！”
“父皇……”七皇子空咽了口水，脑袋飞快转着。如今，虽没有证据，可这话是从他口里说出的。要么说自己是信口胡说，要么咬死此事。
若坦言自己是在诬陷太子和妃子私通，既得罪了太子荣妃，也明晃晃打皇帝的脸，重朝臣还能给自己加个蓄意败坏人伦纲常的罪名，还有叫皇室蒙羞！
可若咬死他们私通，自己最多落下知而不报的罪名。
于是七皇子心一横，哎叫道：“父皇！儿臣不敢隐瞒！太子与荣妃私通多年！早在五年前宫宴上，儿臣就无意间发现太子荣妃口唇相依，耳鬓私磨。儿臣惶恐！只想等有物证再禀告父皇，可经年累月下来，荣妃与太子小心异常，儿臣却未抓到证据。不得已，儿臣才出此下册，想从荣妃宫里人入手。虽儿臣手段不堪了些，可想到太子身为储君，荣妃身为父皇的宠妃，太子更是记在荣妃名下！正因此，他们有恃无恐！每每想到此他们败坏人伦纲常，欺君罔上，儿臣便夜夜难安！儿臣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父皇！”
老皇帝那双浑浊的双眼，似在愤怒的火焰中都清明了几分。深朱色的唇紧而弯地向下垂着，似此刻它们在压着帝王的盛怒。
“你说！”老皇帝沉吟一声，指向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