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金玉声无力道:“这两年来,我知道禾禾也很痛苦。我看着他被撕裂,一边扮演仙人,一边堕入地狱。可我拉不住他。我也恨自己,没有能力拉住他。”
原来,他们三个舍弃了原来的名字。
姜凌霄变成江天凌,取艺名玉飞声、金玉声。姜禾苗变成江天禾,取艺名白月深、江月白。姜天长变成江天长。
不断地改名换姓,便像不断地更换人生。
所以在自己二十七岁之时,他们人生又更换过几次了呢?更换多了,最初的人生便模糊了。
所以,才无人找到姜芽儿的家人吧……
李盏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禁开始埋怨自己,憎恨那对男女后,为什么忘记三个无辜的人。
金玉声继续道:“夫人也知道,唱曲优伶,看似以技艺征服人,可很多时候与皮貌色相也分不开。禾禾却总说,姐姐,肮脏的地狱,我来趟就好。你要与阿长都干干净净的。我们拥有一切的时候,你与阿长都能昂着头做人。可我呢,一边享受着禾禾给予的保护,一边鄙夷他。”
突然间,李盏瑶趴在椅边猛烈的干呕吐起来。
“夫人!”
“阿瑶!”
两道声音同时诧异地响起。
张珩快步李盏瑶身边,扶住她,轻抚她的背,随即冲外头肃声唤道:“天星!去叫医师!”
李盏瑶拽住张珩的衣袖,“不用……不用!”
张珩看了一眼地上的金玉声,用极冷漠地口吻命令道:“你先下去。”
金玉声不禁全身打了个寒颤,因为自己分明从男人眼里看到了杀意。
李盏瑶还漱着口,忙道:“不用,玉声姑娘,你起来,坐下……”
“阿瑶……”
“没事,我真的没事,”李盏瑶冲张珩裂开一个干干的笑,她知道张珩担心什么,怕自己撑不住,掩饰不住。
可自己怎么会撑不住呢,于她而言,那些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人了。
金玉声却误会李盏瑶是觉得弟弟恶心才要呕吐的。甚至有些怨恨,夫人为什么要让另一个人偷听她们的谈话!她很想起来一走了之,告诉她,弟弟才不恶心!可现实摆在面前,她只有一条路,弟弟为了她与阿长,什么都踩在泥里,自己呢,就一丁点委屈折辱都受不得?
金玉声坐下了。可她觉得自己坐在沼泽里,人在一点点塌陷。
李盏瑶稳住了情绪,面带微笑问:“玉声姑娘,我先表明态度,府内不会赶你们走。但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的呢?”
“多谢夫人。等禾禾伤养好后,报答了夫人,我们便离开鹭洲。洪家根基大多在南方。我想,之后北方或许安全一些。”
“再换个艺名,重新开始吗?”李盏瑶眉头一皱。
“……”
“一直躲下去,你们的名号何时才能打出去。而且,就算成功打出去名震大沥了,洪家之事不解决,岂不是日日悬在你们头上的剑吗?”
逃是最无用的。
所以,李盏瑶才命人将洪家的人引到鹭洲。
只有窗户纸捅破,她才能有借口拔掉悬在他们头上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