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子安终究不能说出口来。
如果只有一个人经历过前世，两个人还能有一丝希望。
若两人都对刺痛的过往烂熟于心，这过往就会成为一根刺，一把刀。在以后无数个相处的时日里，扎得更深，更绝望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弥合的机会。
在他的记忆里，她永远有狰狞丑陋的一面，她也永远记得他宁愿自宫，舍弃性命也要逃离她的事实。
夏子安沉默了片刻，道：“教不严师之惰，这一世的你很好，该有一条清白的路。”
李盏瑶一手抹掉无声滚下的泪，一遍冷哼一声道：“夏子安，我求你了，求你与我说一次实话。”
前世，是不敢承认，此刻，他却是不该承认。
“公主，算了吧……”
李盏瑶摇摇晃晃地苦笑：“夏子安，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没听到你承认这一切吗？你明明是天上的明月，是山间的清风，是松柏、是清莲、是鸿鹄高雁！
今世，我躲着，疏远你，是生怕自己身上的污泥溅到你一滴！我看到你高傲又悲悯的模样，终于又是我多年前记忆里水月观音的模样，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知道吗！”
“我知道……公主，我想瞒住的。”
“你该做你自己，做一个无愧于天地万民的士大夫！”
夏子安：“公主，那样的人，我做过了！这一世，我便不能自私一回，只为你，只为我心中之欲做点什么吗？”
李盏瑶哀笑：“你这般，又是因我！我毁了你两次！夏子安，我毁了你两次！”
“不，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
李盏瑶的眼泪无声地滑下来一行，“夏子安，我们注定会永远错过……”
一阵天旋地转后，人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夏子安眼疾手快接住她，叫道：“公主！公主！”
张珩闻声推门，进来就看到公主一脸的泪痕，迷昏在夏子安怀里。
“夏大人！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张内监，在下并未做什么，去找医师给公主诊脉才要紧！”
张珩推开夏子安，在李盏瑶人中掐了掐，人是迷迷糊糊醒了。
可全身无力，整个人还止不住的颤抖。
“医师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
医师诊脉检查后，给她的扎了几金针，人这才平稳下来。
张珩：“医师，她这是怎么了。”
医师：“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波动太大，气血翻涌，人便晕厥了。不过她有身孕在身，再这般大的情绪波动，不仅母体容易损伤，还非常容易小产的。”
三个人都惊诧地盯着医师，异口同声：“什么？”
医师又诧又气，道：“你，你们不知道她怀孕了？姑娘自己也不知有身孕了？”
“……”
医师无奈扫了三人一眼，察觉到这女子显然凌驾在两男子之上，这才道：“都两个多月了！”
李盏瑶白着一张脸，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不可能……医师你再诊诊，不可能的。我，我服了避子汤的！”
医师摇摇头，解释道：“避子汤并不是万无一失之物。这女子怀孕遵循潮汐涨落，阴阳调和。如果房事是在最盛之时，也就是医家说的，最容怀子嗣的时日内，避子汤往往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李盏瑶觉得被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