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毒大夫诊断不出来,就算人死了,那也只能判定是身染重病而亡,这种慢性毒药不留痕迹。
王崇泽刚喝了一口茶,听了裴玦的话,手下剧烈抖动。
那茶盏摔落在地,他捂住胸膛,一口黑血猝然吐了出来。
“父亲……”
王崇泽对裴玦摆了摆手,颓然无力地靠向椅子,闭着眼,哽咽难言,“是我对不起你母亲……”
裴素年轻时落下诸多病根,那是被他的正妻害的,还有他没有护好裴素,次次伤了裴素的心,导致裴素郁郁寡欢,几次流产,伤了根本。
可他还是那么自私的,不顾裴素的身体,想要裴素给他生一个孩子,用此一辈子困住裴素,也想留下两人的血脉。
裴素还是带着儿子逃跑了,他找了很多年,找回了儿子。
但他仍然不能给裴素一个名分,反而要把裴玦放到正妻的名下。
此刻,他再次对儿子提起,“玦儿,把你的姓改过来,你入了王氏的族谱,认崔氏为母,过几天我便将王家的这家主和侯爵之位给你,好吗?”
世家大族之间相互斗争,但也相互依赖,之间有联姻,侯夫人便是来自清河崔氏,是顺妃的姑姑。
裴玦之前没同意,此刻大概是因为王崇泽快死了,他孝顺,便应了,“好,儿子听父亲的安排。”
“如今我们王氏一族受皇上器重,崔氏一族想越过我们,这些日子没少算计我们王家,玦儿,你若是做得到,便替你母亲报仇。”正是因为侯夫人出身崔氏,当初不是嫡长子的王崇泽为了争夺到家主之位,需要势力,才娶了崔氏为妻。
这些年里崔氏一族和王家因为利益冲突,虽说关系越来越差,但王崇泽依然无法休妻,也就只能冷落崔氏,跟崔氏生了一个女儿后,给崔氏灌了绝子药。
他还不能以崔氏害他心爱女子的罪名,找崔氏算账,只能以其他莫须有的罪名,夺去了崔氏当家主母的权利。
裴素在的时候,他只能对不起裴素,不能为裴素报仇,裴素死了,他也不能正大光明地给裴素讨回公道。
如今他只能把心愿寄托在儿子身上,让儿子以后杀了崔氏,覆灭整个崔家。
“父亲放心。”裴玦情绪淡淡地应下,安排好王崇泽歇下后,他便穿着一身喜服回了新房。
床榻那里,柳湘湘温顺安静地坐着,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很快男人那双修长劲瘦的腿,出现在她红盖头下的视线里。
柳湘湘的红盖头被掀开,抬起眼眸柔柔地仰视着已然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倾慕,爱恋,痴迷。
裴玦看着柳湘湘那张有几分像楚灵的脸,她没有楚灵的妖媚勾魂摄魄,不过在嫁衣和妆容的衬托下,让裴玦有一瞬的恍惚。
这些人都不知道他曾经已经和楚灵成过亲了,用裴玦这个身份,如今他是以王氏侯府嫡长子的身份,娶的柳湘湘。
这个新婚夜,面前的新娘,仿佛跟那一晚的楚灵重叠,裴玦眼里涌出浓烈的情潮来,搂着柳湘湘倒到了床上。
柳湘湘能感觉到今晚的裴玦很温柔,痴迷她的身子般,脸埋在她的脖子里,第一次亲吻她,喘息着,意乱情迷。
可最后一刻,柳湘湘却听见他喊得是灵灵。
柳湘湘浑身冰冷,又把泪逼回去,双臂紧紧环着男人鼓起的肩背肌肉,在感觉到有滚烫的泪落在自己脖子的肌肤上时的,她全部的苦涩都化为心疼,抬手抚着裴玦的墨发。
裴玦忽然狂喜起来,更沉迷地亲着她,失控,一遍遍喊,“灵灵,师父,娘子……我们生一个孩子吧,你给我生一个孩子……”
然而,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裴玦忽然清醒,给柳湘湘叫了水,他却大步离去了。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柳湘湘看着裴玦伟岸的身躯毫不留恋地离开,她眼里流出泪,却也在很开心地笑着。
当初裴玦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她上山采药,正好救了裴玦,还给裴玦解了毒。
裴玦把她带到了京城。
她原本以为裴玦是知恩求报的君子,直到见到因为逃跑而被裴玦抓回来的楚灵,她才知道原来她只是楚灵的替身。
她和楚灵合作,给楚灵要了迷情香,在那晚引诱了裴玦,裴玦会要了她,完全是因为她长得像楚灵。
她以为裴玦有了她后,就会放了楚灵,这也是她和楚灵的计划。
结果没想到他将计就计,让她放走了楚灵,再去抓楚灵回来,挑断楚灵的手脚筋。
裴玦以楚灵爱的男人的性命司徒景行相威胁,彻底绝了楚灵逃跑的心思。
裴玦娶她,是在报复楚灵,甚至在新婚夜,他丢下她,必定是去找楚灵了。
但她不在乎。
她是裴玦的妻子,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她能看着,陪在他身边。
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不求。
*
楚灵以为裴玦今晚不会来折磨她了,她能得到片刻的休息和轻松,可谁知刚睡着,她就被身后的男人弄醒了。
他那一身喜服还穿在身上,楚灵闻到了他身上其他女人的味道,闭着眼,默不作声地承受着他的索取。
他以前就很孟浪,但那时会怜惜她,一夜最多也就三次,每次半个时辰就放过她。
现在他对她只有滔天的恨,一来就是三四个时辰。
楚灵身上都是伤,虚弱至极,以往体力好能陪着裴玦,现在不到两刻钟,她就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还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她又要闭上眼,却听到裴玦的嘲讽和冷笑,“看来你家阁主,你爱的男人,对你也不是全无情意,给你包扎得很细致,还要想方设法救你,楚灵,他都亲自送上门了,你说本相还要放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