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道

第二天早上，许宏涛早早就醒过来了。其实，昨夜他几乎没有睡觉，从杨梅那边过来时，已经近十二点钟了，他敲门时，康师傅早睡着了，在迷迷糊糊中给他开了门，之后倒头就睡，许宏涛脱衣上床，但怎么也睡不着，刚才和杨梅在一起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他不知道过来睡这边是对的？还是错了？他走之后，杨梅是否会伤心难过？是否会觉得他这人很虚伪？没有担当？不像个男人？这一切，都让他反复地在思考，也让他的内心很矛盾，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确是很虚伪，不像个男人，敢做不敢当。

结婚好几年以后，一次两个人亲热时，许宏涛问：“那次在漠南市咱俩第一次在一起，完了之后我走了，你当时生气了吗？”杨梅说：“没有。在大多数时候，我总觉得你的做法是正确的，最起码是有一定的道理。”

还有一次，也是在亲热时，许宏涛问起，杨梅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心情很复杂的。”许宏涛觉得，在杨梅的心里，也许已经留下了伤痕，但事已发生，覆水难收，是没有办法的。更何况，他并没有辜负她，而是在那次回去之后，加紧了办成这门亲事的节奏，几个月之后，两个人举办了婚礼。但也是从这次之后，许宏涛没有再提过这次漠南之行。

许宏涛醒来时，发现康师傅也醒过来了。他知道，康师傅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每天无论睡得多迟，他总是按时起床，从来不睡懒觉。而且，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上，他都很自律，和大多数人是不一样的，这点也很让许宏涛钦佩，他也常常把康师傅当作自己学习的榜样。

康师傅也许怕打扰了许宏涛睡觉，他悄悄地起床，悄悄地去卫生间刷牙洗脸，之后烧开水，给自己泡茶，做完这一切，他坐在床边上，点上一支烟，静静地吸着。

许宏涛知道，康师傅是从部队上转业回来的，在部队上汽车就开得很好，手艺很精湛，转业之后，刚好酒厂要买送货的汽车，他就被安排到酒厂来了。这些年来，他没有出过任何一起或大或小的事故，在这点上，全厂人都赞不绝口。而且康师傅这人还有个特点，从不多说话，每次见人，总是打个招呼，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送货的事，哪怕细枝末节，或厂里发生的事，如果别人不问，他也从不会讲。

想到这里，许宏涛觉得，昨夜他就不应该过这边来，两个人第一次发生那么亲密、那么美好的事，把人家一个大姑娘家丢下，完了自己穿衣走人，真不是东西。依康师傅的个性，即使一夜不归，他也不会去说，更何况他俩是众人皆知的未婚夫妻，他们是要结婚的。

许宏涛和康师傅打了招呼，开始起床。康师傅也对昨夜的事闭口没提，只是说：“天色还早呢，你这么早起床干啥？”

许宏涛一边穿衣一边说：“成习惯了，和你一样，早上一到平时起床那个时间段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了。”其实，许宏涛知道，一旦回到农村的老家，在自家的土炕上，他是可以踏实睡懒觉的。在他的迷迷糊糊中，父亲在院里干活，母亲在地上轻轻走动，都不会影响到他的睡眠。

起床刷牙洗脸之后，许宏涛对康师傅说：“等杨梅起床之后，咱们三个去吃早餐。”康师傅说：“早餐你不用管了，我等会出去再说。”

其实，康师傅知道，许宏涛在业务员中是最大方的。每次出门，只要许宏涛在，吃饭也罢，住宿也罢，许宏涛就全部包揽了，不用他掏钱。但有的业务员，会在吃饭时躲开他，见面后说自己饿得撑不住了，随便吃了些东西，让康师傅赶紧去吃。于是，这顿饭钱就得康师傅自己掏。虽然外出每天都有补贴，但到了和许宏涛出门，这些补贴就全部省下了。所以，康师傅对许宏涛是非常有好感的，也从心底里赞赏这个有思想，有眼光的好小伙子。

许宏涛再三坚持，康师傅没有再推让，他们等杨梅起床洗漱完毕，几个人去了外面的街道，在一个小吃店里，吃了些小笼包子，喝了稀饭，之后，杨梅和许宏涛去街上逛逛，康师傅回宾馆休息。

康师傅走后，许宏涛用充满爱抚的眼光看着杨梅说：“这次回去，我们就去你家，把这件事确定下来，之后，咱们尽快结婚吧。”杨梅微微一笑说：“行吧。”

两个人在街上走了一段，农历十月的早晨，已经有些冷了，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进了一个商场，里面也比较冷清。杨梅说：“大清早的，也没有什么好逛的。”许宏涛说了昨晚吃饭时听到那个老头的话，又说自己想去那个酒店了解一下，赠送玻璃杯是怎么回事。杨梅说：“好啊，咱们这会就去问，这才是正经事呢。”

两个人很高兴，来到昨晚吃饭的那个酒店。酒店也刚开门不久，服务员和老板也正抹桌子打扫卫生，许宏涛一看，酒店不是很大，从业人员也不是很多，昨夜里面金碧辉煌，他印象中似乎是个不小的饭店，现在看来，也就是五六个店员，十多张桌子的一个酒店而已。

许宏涛谈了自己的疑虑，老板说：“那个老头并不是酒厂的，他是个社会闲散人员，真实的职业是农民，他在街道上做些小生意，贩卖些农副产品，也经常来我这里吃饭。据了解，他有个亲戚在外地一个小酒厂当推销员，他便逢人就卖派自己在酒厂有亲戚，可以批发价拿到好酒，也时常对酒店和商店的老板进行推销，说他可以给别人搭赠酒杯之类的东西。我听说他给商店批发过，也确实送过东西，但也有人说，他的价格比出厂价高，是自己定的价。”

酒店老板说得很详细，其中还加入了自己的想象：“他联系好客户后，再从亲戚那里拿货，适当的加些利润，但为了推销，用利润中的一部分钱，购买些赠品，送给他的客户。总的说来，他还是可以从中赚到些利润的。”

离开酒店之后，许宏涛对杨梅说：“如果我们在业务员达不到的地方，找些有销售渠道的能人，让他们自己去开展业务，也给他们让出一点利润，岂不是一举两得？”

杨梅说：“那就是和你现在在漠南的这个模式差不多？或是一样的？”

许宏涛说：“不一样。漠南的模式是找有门店、销售能力强的，以自己销售为主，靠零售。而这个是找没门店，或有门店的，让他代替咱们批发给零售户，让零售户去销售。在送礼品这件事上，和我原来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一直有个想法，尽快地占领市场，让几乎所有喝酒的人全部买咱们的酒，到那时，厂子绝对会迅速发展并壮大起来。”

杨梅说：“你整天都在想着销售的这些事？”

许宏涛说：“说到别人面前，会让人笑话，觉得我有野心，或者觉得我闲操心。但是，说真实话，我的确是一直在想，怎么能把酒厂搞好，让酒厂赚到钱，也让自己赚到钱。说真的，我希望赚到很多钱，另外，我也特别想在市场上好好表现一番，把这个企业搞好，也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