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梳齿是烧热的铁，此时滋滋冒着热气。
“司命大人让我好好替你梳洗一番。来吧，是先从头皮开始，还是从手脚开始？要不……就从肚皮开始？”
暮钟时手里的铁梳不时晃动，王伯的脸上冒出颗颗汗珠。
就在那把铁梳刚刚靠近王伯的肚皮时，王伯的嘴里终于模糊地冒出了两个字：我——招。
苏子行回头看了一眼离若舟手里的茶杯，“这是第几盏？”
离若舟比了个“二”。
苏子行笑了笑没说话。
片刻后，奄奄一息的王伯躺在地上，暮钟时奉上自己代写的那张字条。
看到字条，苏子行面色阴沉。
他确实招了，不过还有所保留。
“大人，他没说幕后那个人的名字，只说了他的一些特征。要不，属下再给他点甜头？”
苏子行摇头，“不必了，受了这些还不肯说出名字，想必是对方拿捏住了他的家人，只怕他死也不会说。把他关着，再把今日之事放出风声，我倒要看看他身后的人能不能沉住气。”
离若舟看着苏子行冷清且狠厉的面色，竟没挪开眼。
当夜子时，王伯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周遭一片安静。
督察司的屋顶，有抹轻盈的身影飞身而来，在屋子上方稳稳停下。
他俯下身子摸索着瓦片，轻轻撬开面前的几片瓦。
一个洞出现在面前，他拿出手中飞针，对准屋内躺在地上的王伯。
若不出意外，这枚飞针将直击王伯的脑门。
飞针稳稳落下，可竟未落到王伯的身上。
在男子俯身想要探查之时，忽然感觉脖子有些冰凉。
暮钟时的剑冷冷指着他，“想要杀人灭口？我们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可查出那人的身份了？”篱院书房，苏子行看着气喘吁吁回来报信的暮钟时问道。
“查出来了。”暮钟时凑到苏子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竟然是他！”苏子行起身，望着黑沉沉的夜色。“他瞒过了所有人，费尽心力布局，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大人，眼下我们该做什么？”
苏子行抬手，“什么都不用做。”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上次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暮钟时正要报，便道。“当年，将军夫人在普济寺诞下女儿后，普济寺的方丈不久就圆寂了。但属下打探到普济寺方圆十里之内，有户人家一夜之间多了个孩子。可那家农妇并未十月怀胎，有些可疑。只是……”暮钟时有些心虚，“如今那家人也已经搬走了，属下还在继续查。”
苏子行点头，望着夜色的目光里透出一抹深沉。
天亮时分，冀陵国大将军高牧带着兵马前往南境，天子带着文武百官在宫门口送行。
因离若舟要将这些天制成的药丸送过去，所以也要跟着苏子行去宫门。
路上，离若舟正数着药丸，不多不少，正好两千盒。
数量已经大大超出了预期，都是万春堂大夫们的功劳。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出门前，苏子行忽然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离若舟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些药盒，她张罗着大家把药丸搬到马车上，漫不经心道，“没想过”，甚至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