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黄巾军,但是你这样去,一样会有危险!”苏念紫紧张道,“在这个时候,‘太平道’已经开始在汉朝的郡县,开始了秘密的要推翻汉王朝的活动。你这样贸然闯过去……”
“放心!”季云轩握住苏念紫的手说,“我很快就回来!”
苏念紫拗不过季云轩,只好让他去。
傅连在一旁,对着季云轩说:“先生,我随你一道去!”
季云轩摇摇头说:“你穿着军服,一过去,肯定会引起恐慌。”
傅连想了想,一下子脱掉了自己的铠甲,换上了平民的衣裳。
“董将军将您交给我,我就要对您负责倒地!”傅连说着,将佩刀递给了身边的士兵,“我就这样一身布衣,不带兵器,如何?”
季云轩拱手抱拳道:“多谢傅校尉!”
于是,季云轩和傅连两人,便悄默摸地向着那两堆篝火走去。
快要接近的时候,季云轩让傅连放慢脚步。
远远地,就听见,那营地里有人在说话。
“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也……”
听那内容,像是在朗诵经文一般。
“先生……”傅连疑惑地问道,“这帮人在念叨什么啊?怎么又是天,又是道的,我一点都听不懂!”
“《太平经》……”季云轩默默地说道。
《太平经》,是张角建立的太平道,主要的经典。
以“中黄太一”为侍奉的至尊天神。
这是太平道的教徒没错了!季云轩心想。
他慢慢走过去,扒开草丛,远远地望着那营地。
就看见,营地里有两堆篝火。
篝火边上围绕着两圈人,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多人。
在他们的身后,堆放着一些锄头、犁耙等农具。
看着样子,是附近的农民,在农闲之后,被组织起来,在这里学习太平道的经典。
季云轩看着,有一个穿着道袍的人,站在中央,手持一本书,大声地朗读者。
周围的农民,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道士。
就这些农民的文化程度,肯定是听不懂那《太平经》里的内容的。
但是,他们依旧听得认真。
每念完一段经文,那道士就会用直白的言语,解释那经文中的内容。
而那直白的言语,又简直太为直白了,总体说来,就是要推翻汉王朝,建立太平社会。
傅连听到了,拳头紧握道:“这帮反贼!”
季云轩拍了拍傅连的肩膀,说道:“不能怪他们,是当今这汉王朝的朝廷,逼迫着他们,走投无路啊!”
“先生……”傅连说道,“您是有所不知……这太平道在冀州一带,已经传播了多年。他们的教主张角,以为人治病来招募信众。紧紧冀州下面的一个郡,就有数万信众啊!这就是在利用老百姓的不满,收揽人心,就是要造反啊!”
季云轩也不好反驳他。
从历史上,张角确实有称王的野心,也确实是在利用人心。
几十年的党锢之祸和汉灵帝的昏庸,让这汉王朝已经积重难返了。
就算不出现张角,也会出现其他的人,号召起义来推翻统治吧。
“先生……”傅连小声说道,“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季云轩点头道。
可他们一转身,就看见,在他们的背后,有七八个人,用警惕眼光在看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的?”其中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人问道。
傅连一看不好,就要动武,一把被季云轩给拦住了。
“这位……”季云轩想了想,说道,“这位道友,我和我的朋友,是来听道长讲经的!”
那人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季云轩。
他看着季云轩和傅连,一身布衣。
虽然是布衣,但是那布衣的面料明显是中上等的,不像是普通农民的服装。
“你们……”那人疑惑地问道,“不是附近的村民吧?”
季云轩笑道:“我们是……河内郡来的……逃难的人……路过此地,听说有太平道的道长在此讲经,便专程找来……”
那人望着季云轩和傅连,他身边的人在他的耳边耳语着什么。
那人点头道:“既然是专程来听道长讲经的,那就一起过去听吧!”
季云轩和傅连面面相觑,看着这架势,要是他们不过去听一会讲经,看来是真的走不掉了。
走入营地,就看见那道士转身,向他们这边往了过来。
他看见了拦住季云轩和傅连的那个穿着蓝色布衣的人,笑着说:“杨奉兄,你们终于来了!”
季云轩一听,杨奉?
这个拦住他们的人,就是十多年以后,在献帝东迁之时,护送刘协的主要将领。
想来,此地是并州西河郡。
七年之后,也就是年,黄巾起义军余部郭太在并州西河郡的白波谷起兵反抗东汉朝廷,史称“白波军”。
而杨奉,就是这白波军的将领之一。
原来,早在年,他就已经加入了太平道的传经活动了。
“这两位,是从河内郡远道而来逃难的,听说道长在此讲经,想来听一下,我就把他们一起带来了!”杨奉笑着说。
那道士,警惕地望了一眼季云轩。他也看出了他身上的衣服,不像是普通的难民。
“这位先生,听过《太平经》?”那道士问道。
“得善应善,善自相称举,得恶应恶,恶自相从。皆有根本,上下周遍。……”
季云轩随口背了一段《太平经》的内容,对着那道士笑了笑说道:“略有耳闻。”
那道士听季云轩,如此流利地背了一整段《太平经》的内容,一下子便愣住了。
就算是他,如果不看着经书,也无法流利地背下那么一大段。
“先生背得是不错,可对此段作何解释?”道士不依不饶,要季云轩解释。
“天下无病的状态就是天地、阴阳、日月、星辰、万物、人民都能够“各居其所”、交互而不互扰。”季云轩一口气说道,“这便是‘天地中和之心’、‘天心地意’、‘天地意’和‘天地人和悦’之境界!”
“哇!”那围着篝火的三十多个村民,一下子都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季云轩。
杨奉看着季云轩,就像是看到了圣人一般,连忙拱手作揖道:“先生真乃圣人也,是杨某刚才唐突了!”
那道士,听了季云轩如此流利地解释了《太平经》中的经文,这对经书的理解,要远远超过他那三脚猫,湖弄没有文化的村夫的本事,整个人,汗流浃背起来。
“道长……”季云轩对着那道士问道,“我说得对嘛?”
“对……对……”那道士支支吾吾道,“也可以……这么……解释吧……”
“哈哈哈……”季云轩大笑道,“不如,道长,我们再进一步,讨论讨论?”
那道士紧张道:“那也……不必了……今天……今天就到这吧……”
说着,那道士便灰熘熘地走了。
村民们拱手抱拳,恭送走了那传经的道士,又将季云轩围了起来,希望多听听他讲经。
季云轩知道,这些村民,他们要听的不是文化,而是一种慰藉。
生活太苦了,他们需要从这些宗教里,得到一些心灵的慰藉,得到一种如何逃脱苦难的办法。
季云轩大致讲了一下,能够宽慰他们的道理之后,也就让他们散去了。
而只有杨奉没有散去,他坐在篝火堆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先生,这天下,还有得救吗?”杨奉突然问道。
季云轩望了一眼傅连,他是朝廷的人,在他的面前,将有损于朝廷的话,不妥当。
这天下,还有得救吗?
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经常出现在季云轩脑中的问题。
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着,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
季云轩望着天空,新月已经出现在了一层薄雾之中。
这天下,还有得救吗?
他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