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看着周岩空出来的座位，想起那本《奥数教程》。
乐章在一片唏嘘声里走进教室，她的情绪很明显也受到了“周岩跳楼”的影响，进门没骂人，书本一摊，直接切入正题，是《郑伯克段于鄢》。
大家还陷在”周岩自杀“的震惊里，听课听得心不在焉。
课文讲到一半，乐章自己也讲不下去，暂停下来。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着乐章身上，一双双眼睛里都带着同一个问题。
“老师，您听说周岩的事情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乐章点点头：“吴老师刚才给校长打电话了，小腿骨折，没有生命危险，已经转普通病房了。”
乐章停顿了几秒钟才说：“同学们，我们这辈子会遇到很多艰难的黑暗时刻，但要相信所有至暗时刻都会过去，前方会是星辰大海。我们从小读海明威，勇气和坚持应该是我们解决所有人生难题的不二法则。当你觉得人生好难时，请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乐章的眼睛里有闪烁的泪花，她低下头，掩饰着情绪，良久才继续：“如果你自己决定扛不下去了，请找身边的朋友或者老师谈一谈，我们一直都在。”
周岩自杀这件事成了二十二中最火爆的话题，无论是在厕所还是走廊，只要有人扎堆的地方，就有人在议论关于周岩的事情。
放学后，林疏影和几个人商量着去医院看一看周岩的情况。鉴于周岩刚做完手术，不能去太多人，所以班里派出几个代表去看望。
“我能一块儿跟着去吗？”方棠突然出声，打断了几个人的商量。
林疏影连忙点点头：“当然可以。”
这时，贺嚣勾着赵四海的脖子说：“我们也去看望一下周岩同学吧？”
赵四海纳闷：“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周岩了？他不是你情敌吗？”
贺嚣：“……”
市立医院和二十二中隔了两条街，大家在医院门口买了探望病人的果篮和鲜花。
医院的消毒水味直冲鼻腔，大家都很沉默，乖乖地问好病房号后静悄悄地来到周岩的病房。
周岩的腿上打着石膏，麻药效力还没完全失效，整个人蔫蔫的。
没来医院前，大家有无数的问题，来了医院后，大家又觉得那些苍白的安慰显得那么徒劳。沉默的气氛一跌再跌，在女生哭出来之前，贺嚣果断跟陪床的周岩爸妈提出告辞。
“叔叔阿姨，我们先不打扰周岩休息了。”
几个人刚要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岩说话了：“方棠，你能留一下吗？我有事想对你讲。”
大家虽然好奇周岩留方棠想说什么，但也都乖乖地离开，没敢多问。
等到大家都离开病房，方棠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坐到周岩病床旁边。
“对不起，你借给我的书，都被我妈撕了。”
“没关系，那些东西放在我这里只能积灰。你今天……”方棠不忍心说出“跳楼”这两个字“只是因为这几本书吗？”
周岩无力地摇摇头：“前几天，我妈发现我偷偷逃掉了英语辅导班，跑到英语班楼下报名参加了奥数班。这次周考，我的英语是几科里排名最低的，她觉得我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于是一气之下撕碎了我所有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