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死了,你怎么也不嚎两嗓子。”大表哥揣盆水进屋里,水洒了一地,不等放下,一脚已踢在舜颜腿上。
舜颜不恼,接过水盒,拿出毛巾,给母亲洗把脸,洗了手,换上新衣。
“好了。”舜颜吁出一口气,不流一嘀眼泪。大表哥叹口气,出了病房,一个劲儿吸纸烟。
之后,连夜,舜颜同父母回了梨村。
梨村早已在等着它的女儿。
……
……
母亲的新家在屋后梨山西面坡地上,紧挨着母亲的母亲,四周满是松与柏。幽幽芳草,萋萋芳草,吐露芬芳。落日的余晖洒满坡,一切像镀金一般。
梨山静默无语。
望着垄起的坟头,舜颜终于明白海容嚎的那句话,“终需一个土馒头。”母亲走了,去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从此阴阳两望,舜颜终于哭倒在母亲坟头。
“你妈,有新家了。”
这一刻,舜颜才有几分咀嚼出母亲的无奈与落寞。
“你母亲尽力了。”父亲说完,转身离开了。
这一刻,舜颜才有几分咀嚼出父亲的不甘与寞落。
梨山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花木与饭菜的芬芳。调皮的小鸟躲在树丛中,偶尔叽喳几声;村儿头那个爱哭的小孩,喝了奶,也不哭不闹。夜幕降临,七八个星天外,还隐约现一丝红,天还未黑透呢。舜颜坐在自家院坝,望那背后黑沉沉的梨山,梨山也倦了,怎么望也只见铁一般黑。舜颜固执地遗忘白天的碧水青天桃红柳绿,躲在悲痛中。隔壁的花猫居然蹲上了花木架,眼神捉摸不定。舜颜不由回到过去。
“妈,阿欢为什么还不回来?”
“天暖和起来,就回了。”
“妈,今年梨花为什么还不开呢?”
“今春儿迟了。还不到时候。”
“妈,蜗牛有思想吗?”
“有啊,不然怎么知道白菜好吃。”
“那荷花有思想吗?”
“有啊,它还晓得疼呢。掰开它的茎,流出白白的乳液,那是它疼出的泪。”
“噢,我知道了。荷花也有情,你看那藕断,丝还连。”
……
舜颜泪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