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时大家都围着顺宁侯遇险的事讨论，但由于旁边伺候的下人太多，顺宁侯并未说得太详细。 闻老夫人担惊受怕月余，如今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她顿时轻松不少，人一轻松就觉得困乏，没吃完就让嬷嬷扶着她回雁安院歇着。 她一起身，众人也跟着起。 闻老夫人故意沉着脸，道：“你们若是非要送我，我就不回了，就坐在这里歇。” 众人见状哪敢吭声，只能老实坐下。 好在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闻老夫人离开没多久，大家纷纷停下筷子。 顺宁侯同几位晚辈道：“你们先回吧。” 五人起身行礼后恭敬离开。 闻诩没同闻谨一起离开，反倒是磨磨蹭蹭等到最后，紧紧跟着戚瑶。 自家儿子那讨好的嘴脸让顺宁侯不忍直视，他想待会得找闻诩好好说说，那是表妹，如此亲近会惹得旁人说闲话的。 侯夫人见他注意到闻诩同戚瑶，她笑了笑，准备找机会同他说说闻诩的婚事。 李氏面色难看，想要告退。 同那个野种一起用膳，她哪里还有胃口，现在只想回去让自己的丫鬟去趟李家。闻老二为了那野种如此折磨她，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顺宁侯却在她开口前道：“你们二人随我去书房。” 初回西京尚有许多事要处理，但二房的事情不赶紧解决，他都没办法心无旁骛地去处理别的事情。 李氏面色一白，不得不跟上。 侯夫人无奈摇头，她清楚顺宁侯的急脾气也就没拦。至于闻诩的事，等到晚间再谈也不晚。 半个时辰后。 闻二爷同李氏一前一后地走出书房，李氏红着眼睛捏着一张纸。 回到李氏那处后，闻二爷屏退下人。 李氏正在思考将东西藏在何处，见闻二爷不仅没走，还将下人都屏退，她顿时戒备地望着闻二爷，生怕他会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抢走。 闻二爷坐下，示意李氏也坐。 李氏巴不得离他极远，哪里肯坐。 “你不用怕，那契书大哥那里也有一份，我就算抢走你那份，大哥也不会向着我。”闻二爷无奈说。 想到铁面无私的顺宁侯，李氏放心不少，但仍不肯同闻二爷坐在一起。 闻二爷不再管她，继续道：“前些日子是我气过头才将你禁足在院内，此事我也有错。” 李氏冷哼一声，本就是他有错。 “闻谵的出生是我对不住你，我也知你最担心什么，如今有大哥作证，我名下财产多数交给闻谨，往后你也莫要再同孩子们一般见识。况且闻谨同我说过，等明年春围后他会选择外放。” 听到闻谵有意外放，李氏脸色缓和不少。 如今她想要的也捏在手中，等明年那个野种外放，她就再无烦心事。就算几年后他再回西京，说不定那时老夫人已百年，她也能按照老夫人先前说的同闻谵分家。 熬了十几年，总算是看到了头。 想到这里，李氏道：“如此甚好。” 十几年都熬过来了，这大半年她只当瞧不见那对夫妻。 送走闻二爷夫妇后，顺宁侯回到主院。 侯夫人俯在桌案上不知写着什么，旁边还放着算盘。 顺宁侯忽然想起闻诩，想喊人将闻诩喊来
。他刚开口，侯夫人就瞧见了他，笑吟吟道：“侯爷来得正好，快来瞧瞧这礼单可还有要添的？” “什么礼单？” “当然是诩儿议亲时要用到的小礼。”侯夫人放下毛笔，拿起长长的礼单吹了吹，想让墨痕尽快干。 早在边关的时候他就知道闻诩做的荒唐事，一连退了好几门亲事，他都愁得夜夜睡不着，“议亲？这次是哪家的姑娘？父母为人如何？” 侯夫人将礼单递给他，神秘一笑：“这姑娘你今日还见过。” “今日……” 顺宁侯接过礼单，还未瞧上一眼就在想今日都见过谁。从他回到西京，再到入宫回府的这一路，竟然想不起曾遇到哪家的姑娘。 思来想去，记忆最终停在闻诩扶着戚瑶出门的那幕。 顺宁侯眼角狂跳数下，不可置信道：“莫不是戚瑶？” 他从未与戚瑶相处过，对她的了解算来于妻子家书中的略微提及，因此喊戚瑶名字时格外生硬。 侯夫人笑意隐去，不满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完一把夺过礼单。 顺宁侯想到刚刚用膳时，那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处，不卑不亢，性格应是极好的。他可以把戚瑶当晚辈疼爱，若是嫁入侯府，他难免担心往后戚瑶拿不出侯府主母的气势。 他性格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道：“小姑娘相貌性格都是极好的，但是未必管得了侯府诸事。” “你这是偏见，瑶瑶是你妹妹教养长大的姑娘，如何掌管不了？” 当年闻越曾跟着宫中出来的老嬷嬷学过礼仪，管家一事更是闻老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侯夫人认为戚瑶有闻越教养，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这不是不了解吗。”提及闻越，就连顺宁侯的语气都软了下来，他也就今日用膳刚见过戚瑶，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侯夫人回到书案后，又往礼单上加了几笔，道：“母亲也同意了，你若是有不满，不如去同母亲说道说道。而且你以为按照侯府如今的局面，西京城还有哪家愿意将闺女嫁进来。” 那群人都是墙头草，人一失势他们消失得比谁都快。 顺宁侯悻悻地摸了摸鼻尖。 他也没反对呀，他只是担心！ 不过既然母亲和她都同意，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况且他曾在闻越去世前收到过她的信，信中提及戚瑶，望他能多多照顾戚瑶。 至于戚瑶的身份低，也无碍。 正如夫人所说，如今顺宁侯府处境尴尬，若真娶了高门贵女势必会再惹得那位不畅快。 顺宁侯重重叹口气，疲惫地坐下。 侯夫人将礼单整理好后看到他白着脸靠在椅子上，阖着眸子不是是睡了还是晕了过去。 她心中一惊，连忙跑过去。 “怎么了？” 顺宁侯睁开眼，“有些累。” “我扶你去床上歇着。”侯夫人刚摸到他后背，掌心下有湿漉漉的感觉，她收回手，看到掌心的血迹被吓到，“怎么还有血？” “我去请府医。” 侯夫人顾不得扶他，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顺宁侯本想拦她，可转念一想闹大也行，让朝中知晓他重伤难治，也能避开朝堂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