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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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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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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跟家里人分别,就坐上回西山营区的车子,他家如今住的宅子也扩了些。苗家下人不算多,二娘陪嫁的有两个,一个是从小的贴身女使桂圆,还有一个是刘氏给女儿买的小厮,叫二娘顺着桂圆的名字取了汤圆。 是刘氏一片慈母心肠,想着西山区军士多,若有甚事情要去男人堆里办,那小厮却是比女使合适的多。 这个汤圆,却是配得上他这名儿,圆头圆脑的,才十三岁。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郎是不会被发卖的,若在村里,都好做个壮劳力了,许二郎也是十一二岁就开始做工养家的。 但这孩子是真的倒霉。他娘没了,爹娶了个后娘。这后娘佛口蛇心的,先没有自己的孩子,对汤圆姐弟两个好的很,结果生了对双胞胎,都是小哥儿。这可把她给抖起来了。 先是唱作俱佳的把汤圆的姐姐给嫁了,嫁给隔壁村里三十岁还没娶妻的老光棍儿,把人家小娘子的一辈子做了货物,卖了三十两银子给她的好儿子买新衣穿。 汤圆是儿子,原不像他姐姐那样好打发。但巧就巧在,或许真是前头卖继女的事情做的缺德,那妇人的儿子养到三岁,忽的生了大病,要钱治病。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三年的水磨功夫,把汤圆的爹心都磨偏完了。好像只有那对双胞胎才是他的骨肉,汤圆姐弟两个是埋在土里的汤圆娘一个人生下的似的。 他在后老婆声泪俱下地哭了三日的攻势下,还是点了头卖了自己的大儿子做小厮。 汤圆就糊里糊涂地被卖掉了。 二娘和刘氏去挑人时,她一眼就看中这个彷徨无措的乡下少年,买了他做小厮。 这孩子,还惦记着,等在主家挣了钱,就好去把姐姐和外甥接回来——那老光棍花了大价钱娶的媳妇,越想是越亏,仿佛不把汤圆的姐姐做牛马使唤,他的钱就花亏了似的。连生完孩子不到三天,就被他骂着下地干活。 汤圆那么温顺的接受了被卖的命运,也就是也他爹告诉他,给有钱人做小厮,月月都有银子花,除了是奴籍,旁的没甚么不好。 他想,等他有钱了,就在城里典个屋子,叫姐姐和那男的和离,他也能养活姐姐和外甥。 二娘既笑这孩子傻,也为他的赤子之心打动。每每总是多赏他几个钱,叫他拿去攒着,买房子接姐姐。 还有一个婆子,姓杨,叫做杨妈妈,是苗山买的厨房熟手,做饭很有一手。 再有就是一个护院儿,苗山给他取名叫做苗平。——武官们的护院大多都避不开平安这两个字,常年见血的工作,平安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就是这四个仆役,桂圆年纪不算大,倒担任了内管家的角色,无他,就是因为她是苗家大奶奶贴身女使的身份。 何况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若是论说工作经验,连岁数最大的杨妈妈也没有她多。 苗山在车上同二娘说:"今儿头儿分给我个任务,我得明儿去玉青一趟,那伙子酒囊饭袋,不过是一群贼偷儿,都逮进牢里都还能丢了。这活儿不难,但玉青比咱宁远大,或许得耽搁个三五天的。你自己在家行吗?若是觉得害怕甚的,就回岳母家住几日也好。" 二娘虽然有些心动,还是摇摇头:"这有甚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日后你一出任务,我就回娘家去罢?我总要适应的,何况咱娘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的。" 苗山笑了笑:"我也是怕你才进门不多久,不太适应。不过,若是觉得孤单,你也好把岳母,或者姨姐姨妹们接来陪你也好。" 想了

想,苗山又笑道:"三姨妹最好还是别接了,她同头儿婚期要近了,还是别见面的好。" 但若是要接姨姐姨妹,怎么好就单单落下三姨妹? 苗山又觉得这条路应该是不行的。 往常出任务他总是无牵无挂,走了就走了。可娇妻在家里,总是像把钩子似的,时不时勾一勾他的心,叫他放心不下娇妻。 又怕她才嫁到西山区,人生地不熟,没人陪着,孤独,又怕他刚扩的宅子屁股后头临近森林,妻子娇娇弱弱的,晚上被狼叫鬼哭的吓着可怎么办? 二娘笑道:"你放心罢,我没你想的那么娇弱。你只管做你的去,我在家里照顾好咱娘,好好等你回来。" 苗山的心好像一团棉花,软地一塌糊涂,他一把搂住二娘:"好好好,是我看轻了我们苗夫人。你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二娘略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苗山:"像甚么样子!还在外头呢。" 苗山吃了娘子一推,倒也不生气。他常年训练的,二娘那点子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 二娘忽的想起来甚,又道:"你若是去玉青那头,买两套一样的小郎君戴得的首饰来。我听着说玉青那边的小孩儿穿戴做得好。四嫂嫂那对双胞胎小郎要过生辰了,我这个做姑妈的总不能忘了侄子的生辰。" 李氏去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小郎君。正巧是这个月月末满周岁了。这对小郎君倒奇了怪了,人人都晓得,双胞胎必定相似的,可他两个倒不同。 大的哥哥唤做裕哥儿,他像母亲李氏,长得圆脸圆眼的,可爱极了。小的弟弟唤做祝哥儿,他却长得方脸粗眉塌鼻子,像极了他父亲四郎。 为此四郎不晓得挨了他娘周氏多少顿骂:"都是你这做爹的长得好似个鬼,连累得我的小孙孙也是一副钟馗脸。" 四郎也很无奈,他这脸从小就这么着,那他有甚办法?不过好在老大像他娘,长得可可爱爱的,倒也是个安慰。 李氏也私下里跟小姑子四娘说:"可幸好是两个小郎君。若是小娘子,长得他爹那个模样,我都得愁死!" 苗家人口就苗山和他老娘两个,他那舅家也早八百年就不来往了。沈家的人都不错,因此对于妻子娘家的亲戚,苗山也很上心。 "我记着了。走时我带张银票去就是。"苗山点点头。 这头二娘回了家。那头沈家收拾了宴席,也预备要休息了。 大苏氏开了自己的匣子,摸索着针线又开始动针。 她想亲自给孙女儿绣一副盖头——其实原本是打算给孙女儿绣嫁衣的,但她终究是老了,眼睛不行,绣上不到半个时辰眼睛就开始花,脖子就酸痛了起来。 只好把嫁衣改成了盖头。她是积年的老绣娘,哪怕是她已经老了,手艺却不会生疏的。 春斜端着杏仁露进来,见着主子凑在油灯下头绣。 她蹙了蹙眉,把油灯里的灯草拨了拨,又加进去一簇。 "老太太您歇一歇罢,今日也累的很了,左右三娘子的婚期还差着一个月呢,哪里就非得赶这两天呢?"春斜接过大苏氏手里的刺绣放在笸箩里,又吹了吹熬好的杏仁露,递给大苏氏。 大苏氏接过杏仁露,用勺子舀着吃。一会子功夫,小碗里的杏仁露就吃尽了。春斜又端来一盏温水,拿了铜盆,给大苏氏接着漱一漱口。 大苏氏爱吃稠的,打成糊糊状的杏仁露,人老了,倒爱吃的甜些儿,原先年轻时倒不吃这样甜的。

眼下天光暗,倒确是对她这样的老人不大友好。大苏氏也索性就搁下了。 "春斜啊,三丫头的婚期也要近了,我前些日子叫你开箱子拿了银子去置办的东西,可置办妥当了?"大苏氏问道。她年轻时挣钱不顾惜身子,如今老了才知道辛苦。她常常久坐,又操劳家务,如今还不到六十岁,这腿就不听使唤了。常常走不了多远就腿疼,尤其遇到天阴下雨,那必定要常常贴着膏药才好。 元娘成亲时,她倒能自个儿出门给孙女儿置办添妆,可到了二娘霜降这头,她是不成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了,好在春斜是个能干的女使,都能替她办了去。 上回给二丫头成婚置办的那间铺子就很好。 从前大丫头出嫁时,家里首饰还是个稀罕物件儿,金银又是硬通货,她就给大孙女置办的首饰。 但如今家里都起来了,布庄都在东市开了第二家,这第二家沈记布庄,可不是最开始时只一个开间的小铺子,而是跟如今老铺面一样的规格——三层小楼,每层都是三个开间。 三郎脑子又活络,同着四孙女婿家里的商队五五分成,也根据走商的各地资源差,售卖或者买进一些布料,倒也获利颇丰。 家里的孩子们自然都不缺各样的首饰,再添置首饰也意义不大,二媳妇这个做娘的还能亏待了三丫头? 她就想,干脆给孩子们置办一间铺子,是愿意雇人自己经营也好,租出去收租金也好,总归是个长久的进项。 前头二丫头她就是这么办的。 二娘的嫁妆颇丰,刘氏心疼她,王氏呢觉得前头江家那事儿,是她对不住小姑子,她自己掏钱都掏得十分痛快,小刘氏是她亲表姐,两个关系一向好的,更不可能在她嫁妆上头使绊子。 但金银首饰,布料家具居多,没想到要置办个铺子。大苏氏看了嫁妆单子,也就决定,给二孙女也置办一个铺子。 老太太的小金库丰厚着呢,都是自己疼爱的孙辈,她也不觉得给孙女儿们买铺子花费太过。她如今吃的喝的穿的,儿子和媳妇们从来不亏待,虽然现在基本不接活儿了,但自从儿子们成了亲过后,都再没问她要过一文钱,她的钱攒的多多的。 二娘的铺子在西市,是春斜仔细问了好些儿中人,跑了半个月找到的最合适的一个。铺面不大,虽然也是一个开间,但比寻常一个开间要大上一半,又是正当街的,人流量也多。 算起来一年好有三四十两的租子。 霜降这里也是交给春斜去办的。老太太说:"就同二丫头那铺子差不多的,也就是了。" 因此这些日子,春斜日日都往外头跑。就是为了把铺子的事情办好。 同样的,这头沈荣仲同苏氏也在商议:"先前元娘成亲,咱们陪嫁了一个铺子,如今三娘这头,咱们也该陪嫁一个。" 苏氏点点头:"这原是应该的。你这几日就别去铺子里,好空出来时间给三娘寻摸一个好的。"想了想,苏氏又道,"多寻一个罢。前头元娘嫁时,咱们家景不如现在好,倒是亏了她好些。你多寻一个,正好她这儿又要生了,咱们就借着这个由头给她。" 沈荣仲点点头:"你说的是。三娘是运气好,赶着咱们家景好的时候,可也不能忘了元娘。" 夫妻两个商议妥当,就准备入睡。 忽的冬雨跑来敲门:"郎主,太太!咱们家祥哥儿不好了!" 苏氏鞋也没穿就噔噔噔的跑去开了门:"怎么着?下午晌我瞧见,他同禄哥儿两个不是手拉手的在一块儿吃糕么?"

; 冬雨跑的有点儿急,她喘着气说:"今儿人多,不晓得他从哪里寻得一杯残酒吃。今日咱们席上的酒,可都是十年的老陈酒,他小人儿家家的,吃了立时就醉了,不小心就磕在了石阶上头,头给磕破了。" 苏氏一面急匆匆的往禄哥儿和祥哥儿的房间里去,一面道:"今日人多,本就该多注意着些,你们怎么回事?倒叫他一个小郎偷了酒吃?你们奶奶和三郎君呢?" 冬雨道:"三郎君去请大夫去了,奶奶在照顾着祥哥儿呢,嘱咐小的来请您。" 路过霜降屋子时,霜降听的外头声响,开了窗子道:"阿娘,你这急匆匆的要做甚去?" 苏氏道:"祥哥儿这不省心的小东西,偷吃了酒,醉得在石阶上磕破了头。" 霜降同四娘听的这话,立刻就打开了门,她两个说着话,倒还没预备休息呢,此时也正好出门。 "既这么着,我们也该去瞧一瞧。"霜降说道。 苏氏点点头:"原也应当的。我先去,你们后头跟着来罢。" 霜降点点头,转头叫桃花包些儿点心好哄两个小侄子。祥哥儿受伤,禄哥儿不比他大几岁,定然也吓着了,嫂嫂心思全在祥哥儿上头,怕是照顾不到禄哥儿。 四娘想了想,叫了来蝴蝶:"你去跟五嫂嫂说一声。五嫂嫂坐月子虽然不能去,但若是连过问一声也没有,倒不好。" 霜降笑着看着四娘:"咱们四娘倒也周全起来啦。" 四娘哼了一声,抱住三姐的手臂:"那我还能一点长进也没有,光长个头不长脑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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