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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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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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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讲完了八卦,见着李妈妈买了菜回来,立在门口问她:"太太,咱们中午怎么安排饭食?小人也好去整治。" 苏氏打眼一看,李妈妈买了新鲜的胡瓜,番茄,一只鸡,葱姜蒜少许,还有一些儿刀豆,一斤猪肉,一点子蘑菇。 就说道:"中午就做四个菜,一个宫保鸡丁,一个刀豆炒肉,胡瓜番茄你看着安排,这蘑菇倒好,烧个肉片儿汤吃。" 李妈妈一一记下来了,就告退去厨下整治饭菜。 苏氏瞧着李妈妈母女,心里暗暗思衬着:"七月里梨花跟着元娘出了门子,家里就少个女使,三娘现下也是八岁了也很可以把陪嫁丫鬟置办起来,元娘那时是没有办法,家里没有现在宽裕,梨花只跟了她三年就得陪嫁,但这三年大部分却也是服侍她姊妹两个,只怕忠心上头还是略微不足。三娘这里倒还是早早的买了女使,就单服侍她一个人,天长日久的,丫鬟才知道一心为主子想。这样说来,这回怕是得买两个女使才足够了。" 现在沈二郎的铺子里伙计都招了六个,买女使这件事儿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子就应了。不过还是说:"买三个罢,买个岁数大些的妇人,阿娘年纪大了,李妈妈又忙着做家事,来伺候阿娘的时间有限,阿娘为了咱们辛苦一辈子,到如今我们也有这份本事,她也该享福了。" 苏氏就笑道:"郎君说的对,咱们阿娘也很该享一享福才是。既这么着,那就买两个略大些的女使,一个专职伺候阿娘,一个就跟着李妈妈操持家事,若是年纪小了,梨花一跟着出门子了,怕是手忙脚乱的。唯独咱们三娘的贴身丫鬟得找个与她年纪相仿的。一块儿长大,只服侍三娘,天长地久的她才知道只有三娘才是她的主子。" 沈二郎倒也点头,想了想又道:"我数着日子,依稀怕是二郎家的礼哥儿要办满月酒了?大嫂子可来请了没有?你心里也有个数才是,再是大嫂子偏爱二郎媳妇,可咱们做叔叔婶婶的却不好将两个侄儿分开待。" 二郎的媳妇小刘氏二月里就生了一个小哥儿,刘氏不喜欢王氏,但却十足的满意侄女儿小刘氏,自然也就爱屋及乌,更喜欢二孙儿一点子。来这头请客,满嘴都是夸二媳妇二孙子。沈二郎只怕娘子跟着大嫂子要好,顺着她的面子,送礼哥儿的满月礼高过原先的财哥儿,那就不好了。 两个既都是侄孙子,那就是该一视同仁,不该偏颇才好。 "瞧郎君说的!我岂是那等不明是非的妇人!大嫂子说三月二十三是个好日子,请了我们过去吃酒。按着财哥儿的礼,还是备了一块三两五钱重的银长命锁,再就是元娘三娘她们做姑妈的自己做的一点子小衣裳小鞋子。都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新妇那头备的甚么。不过新妇向来周全妥帖,咱们也用不着担心"苏氏说着就道,"咱们这位大嫂子是愈发糊涂了,再是不喜欢大郎媳妇,可也不能这样偏心,区别对待两个孙子呀。媳妇是外面娶进来的,可儿孙都是她嫡亲的。这般做派,岂不是伤了大郎父子的心!如今财哥儿可也有五岁了,能记住事儿了。" 沈二郎叹口气:"与其这样,不如早早地分了家各自讨生活。可大哥这生意,的确是分了家不好做。" 苏氏默契的接上了郎君未说完的话:"可要是不分家,在一个锅子里头搅勺子,大嫂子又这样偏心,早晚会出岔子。" 可那是兄嫂的家事,他们难道好去跟兄嫂说这些话啊?不能够的,哪怕是嫡亲兄弟,已然分了家,就各家管各家事。 夫妻两人结束了这没有结果的谈话,又迅速开启另一个。 "元娘的嫁妆,你准备得怎么样?"沈二郎把脚放进水盆里问道

。 说到这个,苏氏可就不困了:"今日去五郎师傅处定了家具,一张红酸枝的架子床 ,两个红酸枝的衣柜子,一套桌椅,一个梳妆台,四个带锁的盒子,俱是红酸枝的。这一套可不便宜,加上木头足花了一百八十五两银子。二十四匹料子在咱们铺子里拿,也不用多少心思,再就是置办一套梳篦 两套被子,首饰明儿去银楼打,想也是来得及的。 " 沈二郎细细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错漏的地方,就点了头:"首饰打足实点儿的,这么多孩子,元娘是跟着咱们吃苦最多的,不能再在这些上头亏待了她。" 苏氏嗔道:"郎君是慈父,我就是后母不成?元娘是咱们的长女,我这个做娘的,还能亏待了她?" 第二日,果然苏氏早早的就起来,嘱咐了朱氏几句,就先去了银楼。 时人置办嫁妆,多是针线妆奁盒子一样一个,鸳鸯枕龙凤巾两对,喜盒一个,里面装四样果子:桂圆,花生,莲子,红枣。再就是梳篦一对,镜子一个,拿红布缠着的剪刀一对,衣物鞋子这类新娘子嫁后送见面礼的针线活儿若干,家具若干,棉被是两床夏被两床冬被算一套,看各家财力,最后就是首饰和压箱钱。首饰以一头一尾为一套,意思是至少要一副头面,一个项圈,一对手镯一对耳坠子四样才算是一套。这也是看各家财力,譬如大嫂子王氏家里不算有钱,女儿也多,只陪送了一对足银的莲花开口手镯,二嫂子小刘氏虽然凑齐了一套,但是那副头面十足减薄,一般头面十二件插戴,她那副金头面却只有八支。三嫂子朱氏娘家瞧着是几个嫂子里头家底儿最薄的,可朱三郎生怕女儿高嫁会遭妯娌看不起,出了厚血,置办了足足的一套首饰,连耳坠子都是足金的。沈二郎夫妻两个打算给元娘置办两套,也就是两副头面,两个项圈儿,两对手镯两对耳坠子。一套足金,一套足银。够女儿应对各种场合了。 苏氏走前嘱咐了朱氏去拿些棉布绸子来给元娘裁棉被。里子用柔软的细棉布,面子用鲜亮的绸子,看起来就足够体面了。 元娘看见棉被也得自裁自做,头都大了。这些日子她连嫁衣的一半儿都还没绣好呢,这八床被子又来,她得做到猴年马月去? 朱氏就笑道:"这又不是奉翁姑的物件儿要小娘子亲自做,娘把这活儿交代下来,自然就是我们几个做了,大姐只管放心绣你的嫁衣就是。" 元娘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笑嘻嘻的给朱氏斟茶:"有劳弟妹了。我叫梨花也来跟着一块儿做才是。" 霜降就取消大姐:"大姐是一听见做针线,恨不得立时就躲起来才好。你那件嫁衣,绣了这许多日子,也该绣好了才是,等回头大姐夫来迎亲,瞧见嫁衣绣好了,盖头却没有,那可就丢人啦!" 元娘恼羞成怒,扭了身子要来拧霜降的嘴:"你这小促狭鬼儿!就知道取笑姐姐!看我不把你的嘴给拧下来!" 霜降连连笑着讨饶:"好姐姐,我错了,我可再不敢说了,饶了小妹罢!" 姊妹两个闹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坐下来做活计,霜降不好意思把这活计全推给嫂子,就拿了一床的料子,她平日绣图的功夫不能减,否则很难在明年年初交货,但却可以把晚饭后的时间拿出来做针线。 其实照霜降来说,既然家里都铺排不开这许多针线活儿,不如这棉被就买了岂不好? 这话一出当时就被苏氏拒绝了:"你小人儿家家的不知道,但凡家里有姊妹嫂子弟妹的,若是这嫁妆里头的棉被针线还去买,叫外头知道了,只怕一个不贤不能的名头就盖下来。外头就该议论,是不是新妇不贤,才无法叫嫂子弟妹,家里的姊姊妹妹来帮忙做活

儿,反倒要使了钱外头买去?是不是因为新妇无能,自己做不了针线,才要使钱买去?这世道本就对咱们女儿家不公平,再不小心谨慎一点,只怕你大姐还没嫁过去,名声就不好了。名声一不好,那头的婆母小姑岂是吃素的?" 霜降这才知道,原不是没有人偷懒,而是这年代对小娘子们的要求太高,小娘子们为了不教自己,不教娘家嫂子弟妹和未嫁的姐姐妹妹被看低,一个一个的卷起来,这才会有这样的规矩。 她心里暗暗吐槽:"怪不得宁远府的留女期那样长,这样多的针线活计,不提前做起来,哪里做得完!" 想到这里,她好奇去问三嫂子朱氏,她当初是和三哥定亲不过四个月就嫁进来了,哪里有空做这许多? 朱氏就笑道:"一来,是我的嫁妆原没有大姐这样多,不过就是一套棉被,见面礼的针线和嫁衣盖头要做罢了。二来,是我家里不宽裕,我又是个丧母的小娘子,平常小娘子家十二岁起提亲的就多起来了,只我到了十二岁却门可罗雀,还是我嫁了的大姐说,既没定亲,针线活儿倒是不忙,可嫁妆里头的棉被可得做起来,以防留女期不足,嫁妆时间不够。故此提亲之时,我的针线活儿虽说没有做,但嫁妆里头的棉被,嫁衣盖头却是做的差不多了的。我又有姊姊妹妹,姊妹三个赶赶工,也就有了。" 朱氏的姐姐是长女,大了她五岁。那时节她又有个老父亲,又还有两个妹妹,娘家又不宽裕,只怕负担重,少有人提亲,直到十六岁上不能再等,大祁规定,女子十七不嫁,男子二十不娶的,着每年多收百分之三十的人头税。才匆匆嫁给一个码头的搬运工。这位朱家大姐夫人憨厚,家里比着朱家还要穷好些,但踏实肯干,朱家大姐虽日子不宽裕,但也能算上一句和美。 到了朱氏上头,别人却怕朱三郎没有儿子,要留女儿招赘。哪家肯把儿郎给朱家拿去招赘?再讲了,市井里的未嫁小娘子比春日里开的花还多,哪里会找不到媳妇?故而朱氏也是沉默到十四岁还没有人提亲。可把朱大姐急得嘴角冒泡,怕妹妹也只能跟她一样急匆匆嫁出去。可谁知峰回路转,沈家的沈三郎,多少市井妇人心里的好女婿?竟然被她妹子得了。这可高兴的朱家大姐一连好几日走路都带风。——也叫这些看不起她们姐妹的人瞧瞧,她妹子如今嫁到沈家去了,嫁的比她们家的女儿可都嫁得好! 霜降再是领了一床被子做,可这被子又不像做荷包帕子这样小东小西的,难为的是绸面也要绣花,这工期可就大了,霜降又有图要绣,只怕能做一床就顶了天了。 朱氏女红平常,可人家平日也要做家事,一个人叫她和梨花两个做七床,那真是太为难人家了。 到底还是二娘四娘上门来拿了三床去。四娘手笨,刺绣甚至比不上元娘,但裁剪缝补问题还是不大,于是就说好了这三床被子,四娘裁剪缝补好了给二娘送去,二娘绣花上去。 苏氏眼看着确实家里忙不过来,就提前了买女使的计划。 第二日就带回来三个女使。一个二十几岁的,叫春斜,说来是个可怜人,她因为嫁过去五六年不曾开怀,丈夫又变了心,新娶了个妾,本也是平常人家,那个妾肚子一大就挑挑唆唆的,挑唆她丈夫买了她把妾扶正了。若有个娘家人,也万不至于这么着,可惜她娘家就她一根苗,老父老母一死,无人替她出头。这妇人原在家甚么活都做的,女红也好。苏氏就叫她专管伺候老太太大苏氏,这头做棉被也搭一搭手。 第二个二十岁上下,叫冬雨,是个被主家少爷破了身,却被少奶奶打发出来的丫鬟。瞧着老老实实的,脸却有一道长疤子。王牙婆是这样说的:"但凡真是个爬床的妖精,我是绝不给沈太

太你提她的,她原是灶上的老实丫头,也是她倒霉,那日她去送醒酒茶,那家少爷吃醉了酒,拉了两个丫头往床上去。另一个丫头讨巧会说,就抬了小娘,她只顾害怕,不得少爷喜欢,少奶奶又把气发到她身上,这才发卖了出来。实则是个老实肯干的丫头。 苏氏冷眼看了半晌,这冬雨只低着头一言不发,想是真老实。就买了下来,何况脸上有刀疤,想也不能勾搭了郎君们去。 第三个十岁,瘦的皮包骨,原叫大丫,是乡下卖了来顾儿子的小丫头。这样的小丫头甚么都不懂,受够了苦才会知恩。苏氏就买了来给女儿使唤。 "从今天起,大丫就跟着三娘子。家里的事情,三娘子不叫你动,你就只管服侍三娘子,记住了,你是三娘子一个人的丫鬟!"苏氏板着脸道。 大丫瑟瑟索索的,但声音却不低:"小人知道了,太太。往后小人只服侍三娘子。" 霜降看了看她,道:"大丫不好听,就循着姐姐梨花的例子,改名叫桃花。日后你跟着梨花住一个屋。" 桃花又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礼道:"是,三娘子。小人定然跟着梨花姐姐好好学,日后好好伺候三娘子。" 霜降满意的点头。甚么都不会不要紧,聪明中心,那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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