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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宦成虎(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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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虚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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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果然好耳力。” 从王之手腕上撤了手,齐芙摸着桌沿坐下来。王之转身,从身后斗柜中摸出火折子,将桌上烛灯点亮。 一盏烛灯,映出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康王看向内官装扮的齐芙,讶异难掩。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方才她还一身华服立于天禄阁中。 即便心中怔惶,察觉出今夜自己被胁至此,绝非常事,康王也能瞬间恢复如常神色,看一眼齐芙身后的王之,又将视线落回齐芙身上,开门见山:“如此看来,绮妃娘娘今日是故意去到天禄阁,将我从皇兄身边支开了。” 齐芙也不掩饰:“殿下聪慧过人,自然一点便通。” 提及皇兄,康王眉目冷下来,将手中绘有嘲风图形的纸张拍到桌上,“现下没有旁人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康王魏杞呈,这位盛名在外的君子雅人,此刻这副拒人于千里外的神情,倒真是难得一见啊。 齐芙噙笑,伸手用指尖碾住纸张一角,缓缓挪到自己面前,垂眸看那上面的嘲风烙印。 笔墨行走迹象,一看便知是王之手笔。 “这图案,康王殿下当是最熟悉了。” 齐芙伸手拈起画纸,手腕立于桌面上,轻轻往前一探身,就将画纸一角悬于烛灯火苗上。 火舌蜿蜒上爬,舔到画纸尖角,随即火势渐大,顷刻间便将整张画纸嚼成黑灰。 火苗窜到指尖附近时,齐芙松开手指,任火舌吞没整张纸。烧毁殆尽后,齐芙搓了搓指尖残灰,摊手看向康王:“殿下曾派人来我延庆宫,意图取我内侍性命。这笔账,今日你我既然对坐于此,便让它同这画纸一般,化为灰烬再不提及了。” 欲求人,先利人。齐芙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康王派人暗杀之事坐定。坐实罪名后,却并不去算细账,反而云淡风轻将此事揭过,摆出一副大度友好的姿态。 康王却仍不打算顺着她的话认下去:“本王自认与绮妃娘娘除却那日天禄阁外得受提醒一二,便再无旁的交集了。却不知何处得罪,惹得绮妃娘娘这般飞冤驾害。” “恐怕皇兄都未曾想到,”稍顿一下,康王的目光在齐芙与王之身上打转,“他视之甚重的宠妃,竟与往日内侍私下有交。刚从他那里出来,便改换内官制服进了御马监,半步未歇呢。” 齐芙笑笑,压根不回他的话。仰头看一眼王之,示意他取画过来。 王之领会,走到床榻前蹲下,从床底拖出一个精巧木箱。木箱之上加了一把大锁,拖动时发出几声铜件脆响。 值房之中,三人目光都凝在木箱上。待王之开锁取画,将画卷展开铺在桌案上后,康王探身看画,一眼便望到画卷最底下,朱红御批刺眼夺目。 笔划间满是断金割玉之势,是皇兄亲笔。 齐芙清楚,自己不能在御马监久留,康王亦是。待魏杞泽与方骞谈话结束,必定会遣张怀恩去重华宫传召康王。 时不待人紧迫至极,来不及说什么闲话,齐芙伸手点点画像,一语直戳康王心肺:“这是太常寺卿顾仕优嫡女顾茹,也是陛下为康王殿下精挑细选的正王妃。御批已下,只待宣召。” 康王本欲伸手去取画像细看,却在听到齐芙这句话后,惶恐抽手,一脸难以置信。 迎上康王震烁的双瞳,齐芙更近一步,直接将所有隐晦摊在明面上:“殿下与陛下兄弟情深,自幼共居重华宫,十余年手足相护,情重无人能比。当年,怀冲太子久病离世,先帝重创之下郁郁难消,数日不朝。因着

皇储之位空悬,朝中派系各有心思。一时间,朋党之争,攘权夺利之事难休难止。” 康王魏杞呈,此刻已难以维持面色镇定。强稳住心神后,于喉头齿缝中逼出一句:“你不过十七的年纪,入宫也才一年有余,如何知晓这些?” 许是康王面色有些狰狞,王之皱眉,下意识贴近齐芙,手肘横拦在她面前作护卫姿态。 齐芙拍拍王之手臂,示意他无须担忧。 “这便算多了吗?康王殿下,其实本宫所知远不止这些。当年先帝因惠太妃之死迁怒陛下,冷落陛下多年,阖宫上下无人不知。立储一事中,陛下本无胜算。若非殿下你,一心拥戴陛下,携身后之臣力谏先帝遵长幼之序立储,陛下当真能稳居东宫吗?” 齐芙所言,已是狂到不能再狂。在康王将要发怒之时,起身提起画像,硬生生将顾茹画像竖到他眼前,撕开最后一层遮羞布:“康王殿下如此拥戴陛下,甚至将江山皇权都拱手送他。一切缘由,为的不过是重华宫中一场幻梦情深。” 如滚油从头淋到脚,全身皮肉都被烫的发焦破烂。痛到极致,心海涌起千波万浪,面上却反而连一瞬皱眉都做不出来。 康王定定坐着,望着画像上的朱红御批,一字不语。 齐芙收了画像,直视康王的眼,一字一句道:“康王殿下,本宫不知陛下曾许诺你什么,只是一朝他为君王你作臣,从前种种他已抛却,唯你,固守往昔虚情不肯死心。 殿下可记得,陛下登基之初,第一件事便是为殿下择地开府。亲王皇子一旦出宫开府,便只有节庆新岁,圣命传召才可入宫。陛下此举,避嫌隔绝之意,已很是明显了。此后,又将江陵贪污案这样的大案难案交与殿下查办,足足让殿下在江陵待了一年。不知这一年中,殿下于江陵,得了陛下几回书信,几回探慰呢? 如今殿下回京不久,陛下就急着为殿下选定王妃。所选之人,还是太常寺卿之女。且不说正三品官员之女,已是能做亲王王妃的最低门槛。陛下之所以选了顾仕优这样有名无权之人与殿下结亲,无非是想绝了殿下借姻亲结交重臣的机会。殿下竭力全他心愿,送他上了御座,却换来如此斩旧情、绝亲厚、断前路的报答。以心换心,殿下就当真心无怨言吗?” 昏暗值房中,桌案上的烛灯火苗随着齐芙字字句句颤动摇摆着。康王盯着那火苗看了许久,死守般的沉寂过后,抬眼看向墙角晦色,似是回答齐芙质问,又似是抵死安慰自己:“本王与皇兄血肉至亲,岂能被绮妃如此曲解污蔑。” 早知他不是三言两语能拿下的人。齐芙坐回椅凳上,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叩,闭眼道:“本宫话已至此,殿下若还不愿坦诚以待,就别怪本宫逾矩冒犯了。” 康王瞪她,怒道:“你想做什么!” “王之,”齐芙不忍直视,闭眼唤王之近身,“殿下后腰那块烙印与小字,已被谨慎藏了数年。可剧毒需得刮骨以疗,心病也需揭天面世,方能视之越之。殿下既不肯坦诚,不如你去帮殿下除了衣袍束缚吧。” 王之领命,面向康王。 火苗之后,康王怒目切齿道:“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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