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打包好的饭菜，叶未言闷头就走，至于付钱？那当然是沈孤鸿的事。 在外头等这一会儿，叶未言就发现正待结账的沈孤鸿又被人缠住了，那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模样的人，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似乎抢着结了账，然后不知道说了啥，沈孤鸿微微凝眉，倾听片刻点点头才朝她走来。 得了，总算知道为啥游戏里的沈孤鸿排场那么大了，一出去就包场，要换她出门吃个饭就这么多人找她也包。 这次沈孤鸿没有慢悠悠的带着她闲逛，而是用轻功飞到人少的房顶，直接在房顶安家了。 “吃。” 沈孤鸿先动手——不知道的以为打架呢。 其实叶未言一直觉得在房顶吃饭或者树上吃饭别有一番滋味，这要换成自己在直播，说不定很多人都乐意看呢。 吃完了饭，食盒叶未言也不想拿，刚犹豫拿不拿着走就听沈孤鸿说：“食盒放这，自有人来取。” 吃完午饭原以为就要回去了，没想到沈孤鸿又带她往城西走。 等越走越偏的时候，沈孤鸿在一个掉漆了还破了洞的红色大木门前站定，示意叶未言上前推开。 叶未言莫名，仔细听了一下，里面隐约有细细碎碎说话的声音，于是伸手敲了敲门。 门里很快传来跑动的声音，听脚步声应该是个小孩子。 “嘎——”的一声开门响，伴随着孩童欢快的声音：“三哥来——” 缺了颗门牙的小孩儿脸上的笑容凝固，逐渐转变成疑惑：“你们找谁？” 叶未言也不知道怎么说，转头去看沈孤鸿。 “这位叶姑娘是你们三哥找来的教你们算术的。”沈孤鸿抬了抬下巴。 叶未言眼睛一瞪，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要教这群小孩儿算术了！什么三哥！她根本不认识！ “叶姑娘？哪位叶姑……啊！那位叶姑娘！”小孩儿惊呼一声。 然后打量了他们的穿着两眼，若有所悟的说：“这位是那个叶姑娘，那您就是世、世、、” 小孩儿张大了嘴巴，呆了片刻，突然转头就跑，身后衣服上几个补疤没缝好，随着他的跑动一颠儿一颠儿的，边跑边喊：“世子来啦！世子来啦！” 叶未言：…… 叶未言这下是真的有些无言了，看了眼已经越过自己进门的沈孤鸿的背影，抿了抿唇还是跟了上去。 随着小孩儿的叫喊，房里呼啦啦的传来一阵阵响动，随后从左右前三测涌出一群小孩儿。带头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头发短短绑着个绸带，身后跟着一群身穿补丁的小萝卜头，最小的还被抱在手里。 一群三十几人挨挨挤挤的在破败但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里，大一些的还能很好的维持队形，小一些的还不太懂世子意味着什么，你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嘴里嘟嘟囔囔说着话. “虎子，你过去一点。” “哎呀，小石头，你不要挤到我了！” “我！我站中间的！” “矮的！嘿！矮的！矮的去前面！” …… “噗嗤。” 叶未言没忍住，笑了。 见一群小孩儿顿时不说话了盯着自己看，叶未言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假装咳了两声转头欣赏这里的房子。 这是一个四合院般的地方，按理说在开封城里不应该有这么破败的地方，然而它就是出现
了。四处墙壁坑坑洼洼，还留有仿佛刀剑划痕一般的痕迹。屋顶好几处都破掉了，旁边放着大大的干树叶的叶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领头的那少年脸上赫然，没想到训练那么久在世子面前还是出了丑。 他先看向排成三排的孩子做了个手势，听得一群孩子齐声说：“世子好。” 他双手举于胸前行了个标准的下属礼，赔罪道：“还望世子恕罪，这些孩子还年幼，若有无礼的地方我代他们受罚。” 其他的小孩儿齐刷刷又看向沈孤鸿，惴惴不安，又隐含期望。还有一些孩子懵懂无知，看抱着或牵着自己的人看着谁，自己也看向谁。 沈孤鸿微微摇头：“无碍，在外无需多礼。” 他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恢复笑容。其他小孩儿见状也齐刷刷一笑，好些都缺了牙，黑洞洞一览无遗。 “噗、” 刚回头的叶未言没忍住笑出声，又猛得捂住嘴巴，猛咳了两声说：“不是教算术吗，在哪教？” 少年露了个笑脸说：“就在正屋，请叶姑娘跟我来。” 然后又对着那群孩子说：“这位是叶一姑娘，你们要叫叶先……额、” 他一顿，看向沈孤鸿，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接着说：“要叫叶先生。” “叶先生好。”一群小孩儿又齐声说。 叶未言：…… 古代好像没有女先生吧。 不过无所谓了，跟着走进所谓的正屋，屋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地面倒还平整，就是墙壁也是斑驳不堪，其上有很多痕迹，看得出来有清理的迹象，但仍然有很多痕迹没有清理掉。屋顶破了两个一米左右宽的不规则的大洞，天光直直的照进来，倒显得屋里亮堂很多。 一圈孩子进去就一个个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瞅着她，沈孤鸿则背着手在门口站定，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叶未言左右看看，没看到哪里有可以拿来当教材的东西，纸笔没有、黑板没有，难道要她口述？这么些丁点儿大的孩子能记住个啥？ 无奈的说：“你们等等。” 这院子后面就是几簇竹子，叶未言用轻功飞翻过去撸秃了好十几根枝丫，抱着一大把竹叶回了正屋，那群孩子还是她离开时的姿势，见她回来脑袋的方向随着她摆动，倒是沈孤鸿不见了。 叶未言也不在意，看向那个少年：“你……” 还没等他问完，少年就自动起身接过话：“我叫沈元宵。叶姑娘是要把竹叶分发给大家吗？一个人拿几个？” “二十张。”叶未言言简意赅。 发树叶期间，这些孩子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等着拿，太小的孩子没有分，只有三岁以上的才给了。 叶未言手里头留了也差不多二十多张的样子，看大家都拿完了。看了看一双双或期待或懵懂的眼睛，才举着一片叶子说：“今日我教你们简单的数字加减……” …… 教孩子简单的数学，叶未言颇有心得，毕竟从小她成绩就好，数学几乎次次第一，回到孤儿院也会在老院长的授意下给正在上学的孩子们补课，总结出来的经验不可谓不多，更何况只是简单的加减。 等教完之后，也不过过去半个时辰，待她抽点孩子起来回答的时候，虽然这些孩子回答的磕磕绊绊，但得出来的答案基本都是对的。 好为人师的心态又冒了出来，又从简单的加减法讲到了一百以上的加减，看着这些孩子急的抓耳挠腮的
，不厚道的暗笑两声，最后更是找了个坚硬的木头在院子里的土地上留下九九乘法表和除法表让他们背才罢休。 这群孩子这下感觉都有些绝望，差点发出了窒息的呼喊。 叶未言满意的点点头，对这群乖巧的小乞丐印象好很多，也没指望教他们更多，能不能背是他们自己的事，也不是自己的责任，只要不被坑就行了。 在沈元宵后来的介绍下，叶未言才知道这就是一群小乞丐，而且大半都是女孩子。原本不应该在城内留住的，但也是恰巧因为前朝时这家屋子的一家十几口被一夕灭门，怪事频出，要买房的都被吓走了，才空置下来，最后便宜了这群小乞丐。 也不是没有大乞丐要来抢地盘，好歹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但说也奇怪，这些小乞丐住着没事，那些大乞丐一来就怪事连连。 什么半夜的女鬼哭、半夜看见桌子上趴着的死尸、拖着肠子的侍女…… 至此这房子的凶名就传了出去，周遭也因此少有人来，周围的住户也多是天一黑就闭不出户。 按理来说，这么一群女孩子姿色也有不错的，被抓去青楼之类的地方也应该不少，但也就是因为这些传言，也没有人敢过来抓人——古代毕竟是迷信的，说神佛可能不信，但一说鬼怪，大多都避之不及。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女孩子为什么身上都干干净净的原因，因为不怕有人来抓，也就没必要藏着。 听得叶未言都恶寒不已，结果沈元宵悄悄告诉她，这都是世子做的，只是为了让这群孩子有个栖身之所不被人打扰。 叶未言：……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都擦黑了，叶未言跟沈元宵和孩子们告了别，走出这里四处望望没有看见沈孤鸿的影子，忍不住暗地里骂了他一句沈扒皮，正要回天波府，余光蹩见一个黑影，突的想起沈元宵说这里闹鬼的事。 心下一抖，脸刷的就变白了，强忍着害怕迎头看过去。 “？？？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