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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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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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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再黑,黎明也终会来临。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将重新迎来光明。但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却只适宜永久隐藏在黑暗中。 那就是,秘密。 这世上,有很多秘密。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秘密之所以被称为秘密,是因为,它只适合生存在沉默中。 秘密不能被暴露在阳光下,它躲藏在无形的空间,它不死不休,它不吃不喝。但它却让拥有秘密的人,寝食难安,坐立不宁,有时候,连呼吸都很困难。 它无法宣之于口,它只能被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最隐秘的角落,不能告诉任何人。 甚至,终其一生自己可能都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 宁愿用烈火将它们焚烧,然后把它们深深地埋葬进十八层地狱里。 秘密,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最好永远都不要打开。 顾陈年的心中,也有秘密。 她没办法向任何人言语一二,甚至,提都不能提。 不是委屈,不是遗憾,不是失落,不是伤心,不是难过;是难以启齿,是羞愤无助,是愤怒,是恐惧,是厌恶,是憎恨。 谁能想到呢?父亲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多次提醒过。 可如果,它来的时候,就那么防不胜防呢。 父亲说过很多次,作为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要警惕、防备和远离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他们会欺负女孩。 尽量不要落单,哪怕是学校里的男老师,在放学以后,要单独留下自己补课,也不要答应。 可是父亲大概永远也想不到,除了放学后被男老师留下来补课要防备,就算是白天,在正常上课的过程中,女孩子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顾陈年的记忆里,那件不能言说的秘密,就发生在小学三年级的上课中。 那是一节语文课。 语文老师姓史,永安县城人,三十多岁,尖白脸,精瘦。 也是顾陈年他们三(3)班的班主任,从二年级一直带上来的,两年了。 三(3)班的隔壁,有个狭小的空屋子,里面好像堆了些杂物。有同学也曾经很好奇地从外面顺门缝往里看过,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顾陈年原本从来都没有注意过那间小黑屋,她一直对那种黑漆漆的未知并不怎么好奇,甚至有些莫名的恐惧。 因为小的时候,她听很多长辈讲过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鬼鬼神神的,各种细节描述的很全乎,还说得很具体,有头有尾的。 连什么什么时候,在哪里哪里,发生在谁谁的身上,开头是怎样,中间又怎么着,最后又如何了,甚至都是怎么对话的,都叙述的活灵活现的。 那些故事,因为牵涉到很多怪力乱神,往往发生的环境,大多都和黑天、黑夜、黑色有关。 顾陈年虽然面对困难和苦难很勇敢,很坚强,但她怕黑,打小就怕。 顾陈年从来没想过,某一天起,小学那间黑漆漆的小屋子,会成为她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缠绕、捆绑、恶心了她无数个黑夜,甚至也因此常常莫名的愤怒和自弃。 那天,是一个清晨,语文早读时间。 班主任史老师看班,他让同学们熟读某篇课文,直至会背诵才算过关。 他跟大家说,他会在同学们读背的过程中,随机喊一些同学到隔壁的屋子里去,抽查背诵的情况。 顾陈

年是没有任何担心的。在老师要求之前,她早就会背诵那些要求的段落甚至是每一篇的课文了。甚至是,说她已经是滚瓜烂熟、倒背如流都不为过。 前面有些同学被喊去了,有男同学,有女同学。 男同学少,女同学多。 有的男同学回到位子上,跟附近的同学吐个舌头,或是做个鬼脸后,就接着背书了。估计是不太会背,或者背得不熟。表现得不太好吧,顾陈年猜测。 而有的女同学回到位子上,面红耳赤,什么话都没说。 有一个高个子的女同学回到座位上时,甚至都哭了,眼里含着眼泪。 顾陈年觉得很奇怪,不应该啊。那些女同学中,有她关系很好的朋友,学习是很努力,很用功的,不可能不会背呀。 是要求背诵的东西,不光是书本里的那些吗? 顾陈年疑惑不解的当口,被上一个回来的女同学告知:“顾陈年,下一个到你了”。 顾陈年离开座位的时候想:我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问题的。 三年级的顾陈年,因没有足岁上学,在班里年龄偏小的顾陈年,果然还是天真了。 她不知道,背诵课文,原来是要坐在男老师的腿上的。 她怎么能想到呢? 当她走进那件小黑屋,因为是第一次到那个小黑屋里,她还对那个小屋子有点陌生和好奇的时候,还没有任何时间打量一眼的时候,她就被老师指着自己的腿,要求她过去坐下,然后再背诵了。 顾陈年记得,自己当时有点诧异,愣了一下。但不及她再有任何的思考和反应,那面,那位姓史的老师已经不耐烦地再次催促了。 后来,顾陈年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在她背诵的过程中,那位史老师的两只手到底有没有搂她,是不是还抚摸她的头发和脸了。 她不记得那个时候,那个史老师是不是好像还装模作样地对她说:顾陈年,你背得很好,背得很熟,一如既往的优秀。 顾陈年记不清了。她也不想记得。她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可她其实又知道,她当时是立刻就意识到了,有什么是不对的。虽然她年纪比较小。但她就是知道,那样是不对的。不好的。 但她太小了,那个小屋子里又没有别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除了乖乖顺从。 她记得,她自己尽可能快速地背完了课文,然后立马站起了身,还很高兴的问了一句:“老师,下一个叫哪位同学?” 她装作懵懂无知,她装作天真无邪,她装作受到表扬很开心。 她装作什么都不懂,她装作傻傻的。 她只想赶快出去,她只想立刻离开那里,远离那个恐怖的恶心的小黑屋。 因为,再不离开那狭小的、逼仄的、腐烂的地方,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恐惧,身体的颤抖了。 她快要抑制不了身体飞速升腾的温度,她快要压制不住胃里犯起的恶心了。 她想骂,她想吐。 可是,她不敢。 她害怕。 才三年级,后面还要在学校继续上学呢。 怎么办?不知道。 她好像有点懂了之前的那些女同学,为什么要么闭口不言,要么红了脸,甚至有的哭了。 但她太小了,和那些女同学一样。

太多的东西,她可能都说不清楚。 她一直是敏于行而讷于言的。 她一直是遇到事情嘴巴就更笨一些的。 回家也没办法跟父母说的吧。 跟父母说了,他们能相信吗?别人能相信吗?更何况,虽然她小,但下意识的,她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被男老师要求坐在腿上,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情。别人是不是会猜测,或者乱说出什么更添油加醋,更难听的话呢? 毕竟,那些三姑六婆,平时都是各种扯东扯西的。 而父亲,也许会因为生气而冲动之下立刻做些什么,过激的?出格的?不假思索的?不计后果的?造成风言风语影响的?没法收场的? 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生闷气呢? 而母亲,母亲那面就算了,她一向就要做很多这事那事,她一直心里都各种烦躁的。除了阿彦的事,她可能还有些耐心,其他的孩子,更多的时候,她想不到,甚至也是不耐烦的。 还是不给她增加不必要的烦心了。 更何况,顾陈年还顾忌着后面的上学。 上学是顾陈年最开心最快乐的事了,因为她会收获很多荣誉,她会得到很多肯定和赞赏,在学校,她有很多同学和好朋友,她觉得自己最喜欢的事也就是上学了。 后面还是要继续上学的呀,还要面对全校的老师、面对所有的同学。如果她说了这件她觉得很不好的事情,老师和同学们会怎么看怎么想呢?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说,而别的同学都不承认,她后面该怎么度过每一天的日子呢。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除了装懵懂,除了装天真。 除了装作,什么猥琐都不曾发生过。 乡下的孩子,杂七杂八的东西,看得多听得多了,有很多懂事的挺早。 顾陈年之前听同学们私下传过,说那个姓史的老师不是好人。他和隔壁班一个姓庆的女老师,晚上常常不回家的,在学校里乱搞。 同学们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说怎么怎么看到了。 但当时顾陈年并不在意,也没多新,她也就只是很随意地听了一耳朵,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什么叫乱搞,她也似懂非懂的。 都是小孩子,好八卦喔,讨论老师们的那些事情好像不太好吧。那都是成年的大人之间的事,是老师们之间的事。与小孩子们有什么关系呢。 顾陈年曾经那么认为的。 只是偶尔想到那个传说中姓庆的女老师,顾陈年隐约记得,她好像是全校女老师里,脸抹得最白的,眉画的最黑的,嘴巴涂得最红的。 虽然,她并不漂亮,看上去还挺凶的。 任谁也想不到,谁能想得到呢? 燃烧的蜡烛下面,光圈的里面,阴影最重。 顾陈年记得,那天早上她回到教室,通知了下一个同学后,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很久都没能从恐惧中走出来。 在随后上学的日子里,她开始了各种躲闪。 除了上课,她几乎尽可能的不出现在那个姓史的老师的视线中。 甚至,远远看到,她都要绕道走,装作没看见。 因为在学校、在班级,她都担任了一定的职务,比其他的同学去老师办公室的次数要更多,也因此,她的不安和各种无法说得清的情绪也更多。 厌恶、恐

惧、紧张、羞愤,年年纪小小却时刻活得紧绷。心中有根绳,随时都扯得紧紧的。 直到升了年级,换了班,遇到了新的班主任。 顾陈年才觉得,总算可以大口呼吸了。 真是,窒息。 …… 那之后的几年里,某一天,顾陈年听母亲说,在永安县城的一所实验小学,有个男老师□□了一个女学生。 那小女孩不知道是几年级。 那家的家长和亲戚们都愤怒极了!听说他们冲向学校,围住了那个人渣,把他打得鼻孔窜血后,才扭送到了公安局。 学校里的校长和其他老师都没拦住。 大概,他们也不想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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