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包公几人走后，朱来财才开始处理鲁春和的事。 他让朱九良和周氏进了灶房，自己则在鲁春和对面的空位坐下。 “你就是鲁春和？”朱来财打量了他片刻，开口道。 鲁春和听了，眼皮子都不掀一下。 见他如此，朱来财便将话题转到他来的目的上：“听说你是来做上门女婿的？” 鲁春和快速的抬眼望了望朱来财，而后松开了一直紧握拳头的手，道：“嗯。花了我二两银子。” “你晓不晓得，做上门女婿不需要给银子的事？”朱来财盯着他道。 鲁春和一听，站起来咆哮道：“不可能。那人说了娶媳妇要十两银子，做上门女婿只要二两银子。”咆哮完，又在杌子上坐了下来。 朱来财见他吼完了，问道：“你是听谁说做上门女婿要二两银子的？” 听了这话，鲁春和忽想起那人说，若把她说出来，不仅二两银子没了，媳妇和活计也会没了。 于是，他又低下头不做声了。 朱来财见他表情古怪，便道：“你不说也行。” 略顿了下，道：“不过，咱们铺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赖上的。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是，你把人说出来，我带你去把银子要回来。二是，你不把人说出来，你离开这里，不准再过来。” “你不能赶我走。”鲁春和看着朱来财，理直气壮道，“你必须给我一个媳妇，一个能吃饱饭的活。” 若是一般人这般无理取闹，朱来财早就上手了。他看着面前的落儿，想了想道：“谁收了你二两银子，你找谁去。但你若把我们当憨包，敢在我们铺子胡搅蛮缠，我不管你是不是落儿，我都要把你送进官府。” “哦。”鲁春和点头，想了想，对朱来财道，“我没有胡搅蛮缠。我只要一个媳妇，一个能吃饱饭的活。” 听他这么说，朱来财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道：“二两银子是给了我，还是给了里面的人？”说着，他指了指灶房。 鲁春和随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了看，低声道：“都不是。” 朱来财看了他一眼，道：“既都不是，那么你赖在这里做什么？” 鲁春和道：“媳妇......活计......” 朱来财皱眉道：“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鲁春和听了这话，又警惕了起来，道：“没人教，我自个儿想的。” 朱来财看他这样，面上闪过一丝恼怒，道：“那你把银子给谁了？” 鲁春和听了，又不搭理他。 “罢罢罢，”朱来财叹了口气道，“我给你二两银子，你出去另寻个媳妇。”说着，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到鲁春和面前。 鲁春和立刻把银子拿到手上，仔细看了看，又用牙咬了一口，确定是真银子后，当着朱来财的面将银子塞进裤/裆里。 掀裤子那一刹那，朱来财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他心道，若不是这些年卖酒，经历的多，他都要被这落儿给恶心吐了。 朱来财看他道：“拿了银子，可以走了罢？” 鲁春和立刻摇头道：“活计......”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是？”朱来财瞪了鲁春和一眼，见他还不愿起身离开，脸也冷了下来，“这里莫说不招小二，就是招，也不招你这种落儿。” 他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铺子外面传来
。 “二伯。” 朱来财看了过去，就见陈凡走了进来。他手中还拿着一个篮子。 “小凡，你来了。”朱来财笑了笑道，“你婶子和阿根在灶房里，你去里面说话罢。我这里还有些事。” 陈凡点点头，瞥了一眼坐在朱来财对面的鲁春和，才掀帘子进去了。 ... ... 灶房里，朱九良和周氏正说着话，见到陈凡掀帘子进来，朱九良眼睛一亮：“无咎，你怎么来了？” 陈凡将篮子放在一旁，笑道：“婶子，九儿。” 周氏笑着将旁边的小杌子递到陈凡面前，问道：“小凡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陈凡坐下，看了眼朱九良，笑道：“方才有人送了几个梨子，我想着九儿总是上火，多吃些鲜梨才好，就拿过来了。” 周氏往篮子里瞧了一眼，见里面有六七个大鸭梨，就夸道：“小凡有心了。” 朱九良听了周氏的话，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她那天也就顺嘴提了一句，他倒有心记住了。 一番寒暄后，陈凡问道：“外面那人是怎么回事？” 周氏犹豫了一下，到底也没隐瞒什么，把事情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陈凡抬眼看周氏，道：“婶子，这件事我会去查，三日之内，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周氏吃惊道：“那落儿不肯说，小凡也能查出来是谁？” 陈凡点点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过的事情再怎么抹去，都会留下痕迹。” 周氏听了后，忙起身从钱匣子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陈凡道：“我这里暂且只这有这些，你先拿着用，等明儿我再给你拿。” 陈凡没接，推辞道：“婶子跟我见外了。” “办事哪有不花银子的，”周氏将银子塞到他手里，“你若不拿，我可要生气了。” 陈凡就没再推辞，接了银子道：“婶子明日也别再拿了，这些足够了。” “行。”周氏痛快应了。 这时，就听朱来财在外面说道：“三弟妹，鲁春和已经走了。” 周氏连忙往外面来，道：“二哥，他有没有说是谁让他来的？” 朱来财摇头，“他不肯说。” 周氏蹙眉，“那他明日还会来么？” 朱来财道：“他不肯走，我便让他先回去收拾干净，明日再过来铺子帮忙。” 听了朱来财的话，周氏忍不住惊讶，“他真听进去了？” 朱来财沉默，“不知。”顿了下，又道：“若他真的来了，你便先打发他往码头送饭罢。” “也只能先这样了。”周氏点点头。最近她和朱九良有些忙不过来，再加上外送的三十份炒饭，确实也需要再加个专门往外跑的人了。若鲁春和真干得好，留下他也不是不可。 朱来财看了眼周氏，道：“你放心，这次的事，若真的是她干的，我会给你和阿根一个交代。” “她？”周氏一愣，随即想到她指的是何氏，便道：“小凡说他会帮忙去查。” “也好。”朱来财淡淡道，“不过，我也会回去问问。” “嗯。”他这么说，周氏一时也不知道回他什么。 朱来财见她没说话，便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氏当即道：“时候也不早了，二哥就留下吃
晌午饭罢。正巧小凡也在这儿。” 朱来财忙道：“不用了，你们吃罢。我还与人约了事。”说罢，便离开了。 目送了朱来财离开，周氏才进了灶房，对朱九良、陈凡道：“阿根、小凡，你们两个先出去坐，我准备做饭了。” “好。”朱九良和陈凡互相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 ... 次日一早，周氏来到面馆，将将开门，就见大门前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她唬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鲁春和。 周氏打量了鲁春和一会儿，发现他当真把自个儿打理干净了。 见周氏望着他，鲁春和道：“我来干活......不要钱......要饭......” 周氏听他说只要吃饭不要钱，就知道这人虽然傻，但是本性还不坏。她指了指灶房道：“你去灶房里，把水桶拿上，先往巷子东边去，挑两桶水回来，把灶房里的水缸装满了。” 鲁春和盯着周氏的眼睛，道：“饭......” “......”周氏突然觉得自己留下鲁春和的举动十分不明智。 鲁春和又重复了一遍道：“饭。” 周氏望着他道：“水挑满了之后再吃。” 鲁春和听了，看都没看周氏一眼，就往灶房拿了水桶，挑水去了。 ... ... 再说朱来财这里，因昨夜回得太晚，他便没与何氏说鲁春和这事。 这会儿子，趁着刚起床，朱来财看向何氏道：“你可认识鲁春和？” 何氏正从衣柜往外拿外裳，听了他这话，怔了怔，摇头道：“不认识。”又转过身问道：“文柏他爹，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朱来财面色冷冷地盯着她道：“你当真不认识？” “他爹，是不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何氏上前两步，在朱来财对面的杌子上坐下，道，“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鲁春和。” 朱来财见她表情不似作假，便又问道：“旧年，你让赵金贵找过张承诺么？” 何氏听了，脸色一白，就要解释，“他爹，我那时是......” 朱来财没有兴趣听她说各种理由，便摆了摆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事不犯三，这是第二次。若再有下一次，你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我......”何氏脸又是一阵白。 朱来财瞥了她一眼，道：“从今晚开始，我会搬到西屋去住。等会儿你就帮我把屋子收拾了罢。”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离她而去的朱来财，何氏双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他方才说什么？要和我分房睡？何氏在心里苦笑，多年的夫妻情分到底不及外人的一句话。 想起朱来财的话，何氏捏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地上。 周卿卿！你这个罪魁祸首，你给我等着！ 你给我的痛苦，我定要你十倍百倍的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