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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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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毒攻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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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被鲜血染红的裙摆,蒋汐此刻开始觉得自己拿了主角剧本。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却也正好落到繁树之上有了缓冲,跌跌撞撞之时她的衣裳莫名被树枝勾住,撕破之后再往下摔,却也只是三米左右的高度。 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身体的酸痛感此起彼伏,原地休整止血了好长时间,借助长棍的力量,她试着颤颤巍巍站起来。 眼看着太阳往西,蒋汐一边呼救着,一边留下记号,寻找可以住宿的地方。 不知道袁昶煜现在如何,她只能靠自己了。 顺着河流上游的方向,蒋汐却隐隐发现有间歇的血迹,她不由得更加紧张。瞧着那不远处的土坡前,像是有个山洞。夜里风凉,找个地方躲躲总是好的。 还没迈出几步,河谷处骤然刮起一阵大风,蒋汐单薄的身子几近快被拔地而起。再一阵,狂风骤停,蒋汐更加快了步子。 “路是你自己选的,要想活命,便得忍受这锥心刺骨、如蚂蚁咬噬之痛” 阴森凄凉的女声如鬼哭狼嚎般传出,蒋汐定在原地,双腿不自觉颤抖起来。 “有,有人吗?” 蒋汐哆嗦着声音,再侧耳细听时,却再无动静。 她狠狠心,总不至于遇到吸血鬼杀人魔,脾气古怪些,那也是人。万一,是幻听了呢。 就这样杵着木棍蹒跚往前,蒋汐耳畔似萦绕着粗重的喘气声,她把木棍攥得更紧了。 “请问,是有人在吗?”她深吸一口气,“我,我从悬崖上掉下来,找不到回家的路,能不能在这,借宿一晚?” 方才的喘气声似乎没有了。 再过片刻,蒋汐沉下心来,全身的乏力让她再无心思去想其他。暮色已至,没有便没有吧,她真的走不动了。 蒋汐拖着疲惫的身子再往里挪了挪,视线中的山洞不大,左面石壁隐隐有条缝隙,微弱的光线之下还稍稍有些发光。或许是谁曾想往里挖,却终究还是放弃了。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蒋汐缓缓盘腿坐地,眼皮却开始有些沉了,稍稍有风而过,她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小姑娘,你一个人么——” 左耳垂处的热气蹭蹭而来,伴随着几声干枯的讪笑,鸡皮疙瘩从脖子传遍全身,蒋汐吓得猛然起身。 再往外抬眼,她真的会宁愿自己是个瞎子。 左右两眼大小不一,全是褶皱的皮肤蜿蜒曲折,眉头如纵深沟壑,眼眶上的眉毛只剩下零稀数根,面色枯槁,眼球摇摇欲掉,鼻梁塌陷,笑起来的样子如同鬼畜。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显得尤其突兀。 “鬼啊——” 蒋汐根本没有意识,条件反射往左侧跑,甚至都忘记了道路不通的预判。 可正当她右腿先于理智迈向泥墙后,眼前的壁垒倏的消失了。随之迎接她的,是洞内通明的烛火,和那个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人。 “路,路无渊” 他大汗淋漓,右手握紧匕首,血迹还在渗着刀尖往下渗,上身全是伤痕,却连一点包扎的痕迹都没有。 “原来,是你认识的人” 那傀儡般的声音再次袭来,蒋汐拔腿便躲向路无渊,再一次看向那老婆婆的脸时,她还是软腿倒地。 老婆子一阵蔑笑,随之脸色巨变,一句更比一句凶:“你,怕了么?你觉得我丑么?你不敢看我么——”

; 她步步逼近,蒋汐一直埋着头不敢直视,下意识地往路无渊身后靠,双手扶住他臂膀时,却触到了黏糊糊的液体。 “他自身都难保——” 老婆子再猖狂大笑,不明喜怒:“你以为,他还能救你么?” “可笑,可笑至极——” 她说着又盯向路无渊,语气瞬的从高亢转为悲愤,“你以为她为何对你示弱,不过是有求于你。都是虚情、都是假意!” 老婆子的面容更加狰狞狼狈,许是情绪起伏过大,她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伴随着悚栗的干笑瞬时不见了踪影。 蒋汐的双手不听使唤,直至感受到身边人的不对劲,她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路无渊费劲地将匕首丢开,身体的剧痛却是分毫不少,蒋汐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瞧着。 “出去” 路无渊嘴里生生挤出两个字,太阳穴的青筋却像是随时要裂开一般。 “出......去” 他再隐忍着情绪命令道。 蒋汐亦是不忍,满腹的纠结与心酸都在转身的瞬间夺下眼泪。途径洞口之时,镜面反射光线而成的“墙壁”消失不见。 * “你在可怜他”,那老婆子朝蒋汐讽笑道,“你以为你很高贵么?” “他为什么会这样?” “以毒攻毒。本不必到穷途末路,他偏偏还想着贯通经脉。要活下去,可没那么容易” 蒋汐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你能救他?” 老婆子眯着眼睛打量蒋汐,“你想救他?” 她随之神秘一笑,“先告诉我,他是你什么人?” “这与你能否救他有关系么?” 洞内瞬而爆发的哀嚎刺痛了蒋汐的心,“你要怎样才肯救他?” “看来他对你并没有那么重要”老婆子仰天大笑,“今儿个老身乏了,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说完,她眨眼间又没了踪影。 “你回来,前辈,你回来,他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救他,我求你救他,前辈——” 蒋汐喊破嗓子,微弱的月色下仅有点点光亮,四周再无半点回音。 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只能转身靠近洞口。 听着里面似已渐无痛楚之声,蒋汐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却发现那人一动不动地靠在泥墙之前。 “路无渊,你怎么样?” 蒋汐慌里慌张查探他的伤势,路无渊气息微弱,但面色好看了不少。 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收起你的悲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盘腿调息完毕,路无渊不带半点感情,“明日一早,便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蒋汐的眼神却片刻不离他身上的血迹。 明晃晃的匕首静置在地面,无论方才那老婆婆是何身份,路无渊这一身的伤,应当都是他为达目的而自我伤害的结果。 “报仇比你的命都重要么?” 男子失笑片刻,“蒋汐,我们不是一路人。别再自以为是了” 她原有千言万语,却愣是被他的话堵在心口。 “你身上太多伤了,若不包扎,会感染的” 蒋汐避开他的眼神

,却也不顾他应否态度,娴熟地替他处理伤口。 “你还不懂吗?我说了,我们——” “关心不可以么?” 蒋汐打断他的话,相识相伴那些日子到现在,他对她而言早已不只是笔下角色那么简单。 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他生出一种复杂的感情,本是出于怜悯和自责,却渐渐多了些牵挂和不舍。 从十岁起孑然一身,在本该躲在父母身后的年纪,他独自背负上一辈的恩怨,忍受有心或无心的恶意谩骂。十二年,那种阴鸷死寂的眼神、过分敏感的神经、对生死人情几近麻木的冷漠,她曾经真的很难想象在那些寂寞深入骨髓、好似被世界抛弃的日夜里,他是怎么将面目全非的伤口一点一点舔舐结痂。 而现在,当她一次又一次目睹了他孤身一人也要选择跟命运抗争到底时,她再也不愿站在上帝视角去要求他改变。 可她也真的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既定结局。 “就算有的事情非做不可,你也应该多顾及自己一点” 蒋汐垂下眉头,忧切的眼神一丝不苟,不经意抬头时,路无渊冷漠的神色稍显仓促和刻意。 “若你出事了,我们都会很担心” 都会。 他从未期待过任何人,亦从未遇到过如她一般的人。 或许只有她才会傻傻地相信,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对他报以真正的关心。 人在刀光剑影中活得久了,风平浪静只会是殡葬开始的温柔乡。 对他这样的人来讲,生命的本质就是嗜血。而她,却是最不该用血腥来玷污的。 “早些睡吧” 蒋汐手中的动作被他止住,路无渊侧身靠往另一个方向,丝毫不给她挽回的机会。 “若明日我醒了,你又会不声不响地离开么?就像岩华那次一样” 路无渊的呼吸顷刻慢了几分。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彻夜不眠” 蒋汐不再搭理他。 路无渊,果然还是之前那个嘴巴不饶人的路阎王,倒是显得她矫情了。 罢了,袁昶煜不像袁伍寒那般老练谋算,当是不会给她设下局中局。只要过了今夜,他一定能沿着她留下的记号找到这里。自己的安全,应当是问题不大。 今日那老婆婆的身份,倒让蒋汐生出几分兴趣。听她所言透露,当是对人情有着极度的不信任。若她真是传说中的奴姥,路无渊又是如何与她相识? 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将路无渊体内毒素祛除。 为何又是路无渊。 蒋汐凝神聚气,再不多思,昨夜本就未能好好休息,今夜再不补眠,还没等到袁昶煜,她自己都得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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