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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春梦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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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姐姐家吃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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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他就接到了桂芹的电话,姐姐在电话里说如果他晚上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的话,就到她家去一趟,晚饭也在那里吃,同时她还有点事要和他商量一下。他一放下手机就立刻明白了,预感中的暴风雨终于要来到了。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有些事情他终究是要面对的,且绝无逃避的可能性。 “一切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如此告诉自己,然后用拳头使劲砸了一下桌子。尽管他的动作声音不大,但是力道却不小,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手指上的骨头似乎都要被碰碎了。他需要用剧烈的疼痛来掩饰内心的恐慌和不安,除此之外似乎别无良策。 当他带着负荆请罪的心情走进姐姐家的时候,却发现姐夫徐世林并不在家,家里只有姐姐一个人。他把手中的一袋子水果悄悄地放到厨房一角,然后就准备帮姐姐做晚饭。 “今天不用你动手,”桂芹一边忙活着做晚饭,一边没好气地告诉他,“你去客厅好好坐着吧,我马上就弄完了。” 他很识趣地踱出干净整洁的厨房,像条受伤的中华田园犬一样蹒跚着到了客厅。他刚在沙发上坐下就感到有些莫名的局促,尽管现在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习惯性地去兜里摸去想抽支烟来解解闷,但是又感觉不太合适,于是就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起来。姐夫出差了不在家,因此他在解除了刚才产生的那点局促之意之后便又觉得轻松了不少,行动起来也就随便了许多。他本来以为姐夫在家的,因此来之前着实紧张了老大一会子,况且姐姐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这事,这就害得他枉自担心了好半天。一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些怕姐夫徐世林,他不禁就有些恨自己,觉得自己一点狗出息头都没有。 他正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着呢,桂芹就陆续地把饭菜端了出来,让他洗手后一起吃饭。吃饭的过程中姐弟俩随便闲聊了几句之后,桂芹就逐渐地进入了正题。 “说吧,你为什么要和黄汝分手?”桂芹尽量用一种和蔼可亲的口气责问道,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态度不好而把弟弟心里的话给吓回去,她可没有那么愚蠢,“你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吗?” “要是你非让我说一个理由的话,”桂明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姐姐会这么直接地就提到这个问题,但是事已至此,想躲也没用,他索性就锣对锣鼓对鼓地开诚布公地告诉她道,“我也不是不能解释,核心的一条就是,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不太合适。” “嗯,不太合适?”她用一双漂亮灵动的丹凤眼直直地盯着他,同时又直直地问道,觉得他的话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和不可理喻,也不知道他脑子都想的什么,“到底是哪里不太合适,你倒是说说看,让我也跟着长长见识,看看我的眼光到底差在哪里。”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性格脾气不合适嘛,”他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心里还使劲埋怨着她多管闲事,虽然一开始他并不打算这么呛她的,他也知道她是真心地关心他,“我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最后根本就走不一块去,原因就这么简单,没别的原因。” “哼,就这事你还想骗姐姐我啊!”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临时编织的谎言,用另一种方式显示出了浓浓的姐弟之情,“我的好兄子唻,我劝你赶紧说实话吧,这样好争取主动。你是不是因为人家长得不如你的意,不称你的心,所以你才提出分手的?” “姐,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也不反对,”他略显生硬地回道,话里当然还带着些许恃宠而骄的味道,尽管这一点表现得不是太明显,“随你怎么想好了,反正大体上就是这么回事,我也就不瞒你了。” “好了,其他的废话我也不想给你多说了,”

她收敛起柔和温暖的笑容,转而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现在只告诉你一个非常客观的情况,不带有任何我个人的感情色彩,那就是黄汝家连结婚的房子都准备好了,甚至包括新房子的装修,也包括里面所有的家电和家具什么的,全部都是现成的,崭新的,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你点头同意了。怎么样,新时代的小青年,你听了这个情况之后心里有什么感想,也给恁老姐我说说吧,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啊。” “姐,我——”一向自以为伶牙俐齿且精明强干的他突然张口结舌了,面红耳赤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关于房子的这些情况他事先好像也曾考虑过,只是没想到真实的情况却是这么的直白和具体。他又隐约地记得他好像曾经也想过要和黄汝讨论讨论一下这方面的事情,但是可能因为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又一直没真正实质性地涉及过。总之,姐姐说的话对他来讲真是太突然了,杀伤力也太强了,而其背后的潜台词也太震撼他的内心了。现在,以他那粗苯简单的脑壳好像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些高能量的东西。他不得不非常沮丧地承认,面对姐姐的这番话他确实有些懵了。要说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但是这种情况也确实有点太绕人了。他突然间觉得黄汝一家人真是太有心机了,心眼子也太多了,而表面上却还装得那么平静,和什么事都不在意似的。他现在简直恨死她了,还有她那一家子人,他觉得他们真是聪明过头了,把一个好好的准女婿给弄飞了,尽管“女婿”这个词是他才刚刚想到的,似乎还冒着白白的热乎气呢。 “顺便我再告诉你一个情况,”看见他一副似傻非傻的狗呆样,桂芹沉着冷静地继续用分量十足的话冲击着他的内心,好像要一口气把这个亲弟弟给药倒,“黄汝的父母本来打算等你们结婚之后再买一辆车给你开的,可惜你竟然直接把人家给否定了。这个情况恐怕你更是没想到吧?我记得前一阵子,黄汝还陪着你考驾照来着的,而且你也已经把驾照拿到手了,对吧?怎么样,我的老弟,对此你心里又有什么感想?” 面对姐姐的一再逼问,他一时无言以对。此刻他只感到浑身燥热得难受,额头也直冒冷汗,他真有些坐不住了,仿佛屁股底下压的是一个巨大的仙人掌,或者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口。 他开始恨他的亲姐姐了。 “生活你老人家可真会和人开玩笑啊,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有那么一瞬间他这样嘲弄着自己,此情此景就好像他正在除他之外空无一人的偌大的剧院里观看一出久负盛名的闹剧,而这出闹剧的主角就是他自己一样。 显然这只是他的一种错觉,因为他很快就清醒地意识到现实生活中真正的主角还不是他,即使他一心想要做主角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现在能做一名纯粹的只带着欣赏之心来看戏的普通观众的愿望看起来也是一种奢望,一种非常徒劳的幼稚的想法。 他又开始恨自己了。 “有个情况我还得给你再说明一下,”见弟弟非常罕见地不再像个鸭子腚一样胡乱说话了,只是在那里受刑一般地憋着,她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关于房子和车子的事,人家并不是在你和黄汝正式提出分手之后才说出来的,而是在老早以前就正儿八经地告诉过我了,只是我一直都没给你明说罢了。我始终认为还是不要让这些物质方面的东西干扰和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比较好。我觉得在爱情方面只有顺其自然地并且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发展起来的感情才比较牢固,才能经得起漫长岁月的考验,所以我也就一直没给你说这些事。” 听了姐姐的话,他内心里越发显得焦灼不安了,而这份不安当中又无端地增添了不少恼羞成怒的成分,他也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亲姐姐产生这种相

对来讲比较恶劣的情绪和看法,这真是太可怕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后悔,绝不后悔!”桂明声音略微颤抖着澄清道,好像在和谁置气一般,“就算是送给我一座金山银山又怎么样?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总不能单纯为了一套房子或者一辆车就出卖了自己的感情和一生的幸福啊!都说女人不能卖自己,男人当然更不能卖自己,是不是,姐?” 看着弟弟脸上那种十分恼怒和急躁的可怜样子,以及因为压抑不住这种可悲而又可耻的负面情绪而对自己产生的漫天的愤恨和鄙视之情,桂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还差点把筷子上夹的菜抖掉,她那乐观淳朴的天性在此时表现得一览无余,尽管此时谈论的是弟弟的婚姻大事,绝不可视同儿戏。 “弟弟,你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吗?”她哭笑不得地说道,好像看见了一副特别滑稽可笑的场景,“天现在不是还没塌下来吗?” “谁激动了?”他红着脸辩解道,想极力否认和掩饰自己刚才的窘态,然而这注定的徒劳的,“我为什么要激动啊?再说了,我有那个激动的必要吗?真是的。” “得了吧,真人面前不必说假话,”她笑得更加开心了,犹如一个调皮的儿童在戳喽一只不听话的小兔子,“在姐姐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啊?既然出问题了,那讳疾忌医总是不对的。” 他知道从此以后他确实用不着在这件事上再难为自己了,因为已经完全没必要了,就像皇帝已经知道大臣和老百姓都知道他其实是光屁股了一样,他还是放松一点或者表现得自然一点比较好。乞丐不用担心失去财产,没有尊严的人不用担心失去尊严,道理都是一样的。 “这个事叫我怎么说呢,”他冷静了一会后斟酌着说道,这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我事先并不知道她家的这些情况,只是单纯地觉得她家的经济条件可能稍微好一点而已,其他的我还真没多想,尤其是财产方面的事情。所以呢,至于什么房子了和车子了之类的东西对我来说还真的不重要。我这是在找媳妇,又不是一门心思想去当上门女婿,所以说我关心那些破事干嘛呀?” “姐,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他又可怜巴巴地强调着,“你得相信我,我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或者见利忘义的财迷货,我的品位没有那么低,在这种事情上,我还是把感情放到第一位的。” “这个,我完全相信。”她非常严肃认真地点头道。 “所以嘛,今天说句到底的话,我还是坚持要和她分手,”他装出一副很平静且很坦然的样子冷笑着表明道,“现在既然已经分了,就没必要再想三想四的了,况且那样做也没什么意思,是吧,姐?” “对,就是这样的,”她首先肯定了弟弟的意思以期在心里上先稳住他,然后又继续和善地开导他道,“我很佩服你刚才的想法和看法,而且有些话听起来也很有骨气。你确实不是那种妄想好事的人,这一点非常不错,很好。虽然你和黄汝分手的事看起来让我觉得不免有些可惜,有些遗憾,但是既然你已经做了这个决定,而且也和她说清楚了,那么作为姐姐我来讲,最后还是尊重你的选择,尊重你的意见。我也觉得感情这方面的事真是一点也不能勉强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强颜欢笑。虽然做出决定之前要考虑得清楚一些,全面一些,但是一旦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做出决定了,就不应该再顾虑这顾虑那了,那反倒不是一个男人的担当了。” 他听罢此言马上迫不及待地激动万分而又表情怪异地笑了,尽管这个笑声里有着些许的委屈、不满和幽怨,但是更多的内容则是沉冤得以昭雪之后所产生的那种快慰和轻松。他之所以能如此激动地

当场笑起来,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心思和做法得到了姐姐的理解和支持,而并没有出现最初他以为的那种很不妙的情况,即姐姐要对他进行一番严丝合缝的讽刺和挖苦,更没有出现此前他心中隐约暗想着的而一直没敢正面确认的那种情况,即姐姐要故意给他后悔药吃,让他面子上下不来台。 亲姐毕竟是亲姐,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那么,抛开黄汝这事先不说,你到底打算找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整理了一下有点纷乱的思路,转而又关心地询问起来,她到底是个喜欢向前看的人,遇事总是很乐观的。 “这个嘛,嗯,姐,我实话告诉你吧,前两天我们单位里的尹姐刚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我感觉挺不错的。”他有些羞涩地说道,并对自己在姐姐面前居然还会羞涩而感到更加羞涩了,他已经好久不曾使用这种非常浪费感情的表情了,除了和凌菲相处的时候之外。 “噢,弄了半天原来你早就找好下家了,”她有点哭笑不得地恍然大悟道,当然也不用再掩饰和伪装要取笑他的意思,“怪不得你和黄汝分手分得那么干净利索呢。” “哎呀,”她直接感叹道,“你这家伙也太狡猾了吧,姐姐我还真没看出来呢。” “嗯,如此看来你倒也是个人才,”随后她又不得不如此赞赏道,“只是有点那个啥,不太地道了啊。” “不过,你不要生气嘛,”眼看着他的男子汉大脸红得都像个长熟了的紫茄子了,她只好临时先缓和一下语气解释道,“姐姐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要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你做了什么,姐姐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谁叫咱是亲姐弟呢?” “嗯,瞧瞧你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男子汉的风度和修养啊?”她接着劝道,绝对的知心大姐姐,“快,赶快振作起来吧,别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了。刚才连你自己都承认了,已经找到一个满意的了,那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啊?不管当时对也好,错也好,也不管事后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反正人生的路都是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出来的,既然已经走过来了,那就不要再后悔了,重要的是要把握好脚下正走着的路,把握好未来将要走的路……” 听着她的尊尊教导,他的脸色终于好看一点了。 “那个什么,”她柔声细语地讲了一会之后转口又道,把刚才的事做了一个漂亮的切割,“下一步尽快把你认识的那个女孩介绍给我看看,让我给你把把关,好好地参谋一下,行不行?” “好的,没问题。”他甜甜地答应着,终于如释重负了。 他心里明白,姐姐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和尊严,尊重他的选择和意见,已经在无形当中曲意改变了她的初衷。以他对她的了解和猜测,她应该非常反对他和黄汝分手才更符合逻辑,才更契合她那一片关心和疼爱他的好心好意。因为想到她一个人可能还要面临着黄汝一家人和姐夫一家人的轻视和怪罪,而这几乎是无可避免也是很容易想象得到的事情,所以他的心里慢慢地就开始酸涩了起来。他感到自己很对不起她,因为一己之私害得一向八面玲珑的她在别人面前不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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