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要讲西游记，施黎便好生准备了一番，她找了截扔在院子里不用的烂木头用刀劈出了一块，然后坐在屋檐下削削砍砍弄了个醒木出来。 虽然施黎并不会正经说书，不过弄个行头也不错，讲到精彩处拿着玩意儿在桌上一拍，多好玩。 中午时分，施老太带着云齐和施原回来了，三人都打着光脚，裤子高高挽着，底下全是泥巴，身上也脏，带着草屑和臭汗。 施老太心情不错，今天在田里捉到了几条鳝鱼，这东西可不错，老话说‘伏天黄鳝胜人参’，正好拿去给孙女补补身子。 隔着老远，施黎便看见了他们，便大声呼唤：“阿婆！” 施老太答应了一声，三人走进院子后，施原立马就钻到了后院。施家屋后面有条天然的小水渠，水质甘甜清冽，施家做饭用水都是从里面取。因为是活水，下游还充当洗菜、洗衣和洗脚等功能。施原爱干净，天又太热，这些日子她一回来就要去后面梳洗一番。 施老太骂骂咧咧，又将施原好一顿抱怨。 "云哥儿，去，把鳝鱼收拾出来！" 云齐有些犹豫，鳝鱼清洗宰杀都免不了要去后院，可施原还在那里呢。 “你怕什么，正是吃饭的时候，她非去洗刷半天，这不是耽误事儿嘛，别管她，看她有没有脸在妹夫面前洗澡！” 虽然知道这社会怕被看的已经从女人变成了男人，但施黎还是赶紧拉住云齐，又把施老太按坐在椅子上。 “阿婆，你们刚回来还是歇息一下，这么急着去做饭干什么，云齐刚回来还不得歇呢，别把他累坏了。” 施老太冷哼一声：“你倒是会疼夫郎，以前也不见你这么会疼人，果真是出去一趟懂事了。对了，听说这几天你在村头给人家讲什么神神鬼鬼的故事。唉，你真是闲不住就在家编背篓算了，不要一天到晚去跟施美娘那帮人鬼混。” “阿婆，我哪里鬼混了，这几天我和云齐还得了不少粮食呢。”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施老太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老二，你腿没好就别出去，说两闲句话就缠着让人给东西，这成了什么？你非要去不如在家里拿个碗再出去，直接讨饭人家还可怜你些！” 气氛一下沉默起来，施黎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不是的！”云齐的声音让施黎回过神来，“阿姊才不是白讨人东西，她讲得比城里的先生还好，又不收钱，得一点儿东西怎么了？前些天我们并没要，施美娘还主动给了不少瓜果呢！” 施老太闻听此言不由勃然大怒，一巴掌呼在了云齐脸上，嘴上还骂骂咧咧道：“我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眼皮子有多浅？咱施家现如今是败落了，可饿死穷死也不能去求人，何况这么没脸没皮。都是你一味撺掇，好好的女人都被你带坏了！” 云齐挨了打一声不吭，更不躲不闪，眼看施老太还要扬手再打，施黎赶紧一把拉过云齐将他藏在身后。 “阿婆，你要打就打我吧，事情都是我做下的，也是我提出要东西的，云齐不过是帮忙收拿，怎么就撺掇我了？” 施老太气得不行，可对着自家唯一的独苗苗也下不去手，只能长叹一口气罢了。不过她盯着施黎和云齐看了两眼，目光中却多了些什么。 “算了，你如今也大了，我管不了你。这个家也没给你留下什么，要怨就怨你那该死的爹娘，死了也要拖累全家。如今只剩下这么点不值钱的脸面，你要败就拿去败吧。” 施老太摇着头走了，施黎不免
沮丧，正在发呆，云齐却忽然挣扎起来。施黎回头一看，原来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腕呢。云齐矮矮小小皮肤黝黑，施黎对他的印象就是眼睛又黑又亮，看得出几分清秀，却没想到这个小黑娃子还有害羞的时候。 可不是嘛，因为施黎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云齐的脸都红透了。施黎又好笑又纳闷，不就是抓了个手腕嘛，至于脸红成这样？ 正准备松手时，施原从后院小渠转了回来，见了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个仿佛和施黎心照不宣的笑容。 施黎还在疑惑，云齐却猛地挣脱她，一溜烟钻进厨房去了。 施原叹了口气，看着云齐逃跑的方向跟施黎感慨：“云哥儿也大了，知道跟女人卖娇了。” 施黎：“？！！” “老二啊，我跟你说，阿姊是过来人，别看哥儿们一个个含羞带臊，等真开了荤成天就会想着那事。你可要把云哥儿看紧了，男人天生□□，要是被野女人勾去了身子就遭了。前几年上甲村有个哥儿背着他女人跟别人好上了，最后两人都被他女人拿住沉了塘。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一声，咱们家穷，云哥儿要是跑了，可没钱给你再娶个哥儿。” 这个世界又一次给了施黎强大的冲击。 “怎么了？”施原疑惑的问。 施黎扶着额：“……我头晕。” “头晕就歇着去吧，别搁这儿瞎晃了！” “……” 吃饭的时候，云齐果然把那几条黄鳝端上了桌，施原第一个下了筷子，可还没夹起来就被施老太打得龇牙咧嘴。 “你要不要脸？干活磨磨唧唧，吃饭下手倒快。这是专门给你妹子补身体的，你也好意思吃！” 施原很是不忿：“怎么不能吃了？有一条还是我抓的呢。” 施老太懒得理她，直接把那一小碗鳝鱼推给了施黎。 “阿婆，大家一起吃吧。” “用你做好人？”施老太对施黎也没好脸色，“快些吃，你这腿也养了许久了，还不见好怕是要瘸了！” 施黎心里一咯噔，这穷乡僻壤的，当初原身的腿只是请了个赤脚郎中夹了板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施黎不敢再推辞，埋头把满是腥味的鳝鱼下着野菜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