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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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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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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太子身着便服,隐于人群中,如若不知世情也只会把他当做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霍青阳紧随其后,太子虽说不必拘谨,但无论身在何处,身着何样衣裳,他终究是太子,宁国的储君,实在怠慢不得。 太子带霍青阳来到了一处院落,曲径通幽,错落有致,这是太子在永乐城的一处住宅。 在太子的带领下,霍青阳来到前厅,发觉已经有人在前厅候着,一人站在正中间,赤衣大汉分类两旁,立于中间的人背影都流露出狠劲,令人不寒而栗。 “魏将军?”霍青阳拱手道,打招呼。 魏师玄回过身来,看到霍青阳的那一刻,面上的阴狠尽数散去,他露出灿烂的笑:“多年不见,霍公子越发英姿飒爽!” 太子看着魏师玄,似乎想起什么,对霍青阳道:“我差点忘记了,今日师玄在这里训话,瞧我这记性,真是......”太子目光看向魏师玄,吩咐道,“让他们都退下,等接待完贵客再继续也不迟。” 魏师玄连连点头,一声令下,那群魁梧壮汉都来到了身后,立正候命,这些人都是魏师玄亲自操练,是只属于太子的赤鳞卫。只是站着便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赤压压的一片,令人喘不过气来。呈茶水的仆人皆是颤颤巍巍,可端茶倒水的动作却是极其迅速,只想尽快地离开这个窒息的环境。 太子一直默默观察着霍青阳,霍青阳倒是沉得住气,没有被眼前的阵仗吓住,也不主动说话,太子说什么,他便答什么,在一群赤鳞卫面前依旧能够面不改色的,实在不多见。 太子问:“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过几日便要走了。” “还是打算去边境?”太子瞧出了他的心思。 霍青阳点了点头。 “那里会不会太艰苦了?这霍将军也真是,老把你派到那样的地方。”太子叹道,“要不要我和父皇说一声,让你回来这边?” “这不是父亲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霍青阳这样回答。 这倒是出乎太子的意料之外,“你为什么想要去边境?我听其他人可都是想方设法的不要调去那里的。哦!那里环境虽然恶劣了些,却是个能够锻炼的地方,你去这样的地方,也是一件好事。” “也不仅仅是因为锻炼。”霍青阳的声音低到微不可及,“我只是觉得到了那里,我会感觉很舒服,能够心无杂念去干自己应该干的事情。” 还有这个理由? 太子不禁笑说:“你不喜欢这永乐城么?” “喜欢,却又不喜欢。” “那是喜欢多一点,还是不喜欢多一点?”太子继而问。 霍青阳沉吟许久,才说道:“喜欢多一点。” “那么留下来吧!”太子抛出橄榄枝,“和师玄一样,为我所用,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霍青阳怔怔地看着太子,眼眸抬起间,整个人感觉像是被一种浓重的气氛所包围,他感觉有无数双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那是赤鳞卫独有的目光,非浴血奋战所不能有,太子既出此话,那他所能做的便只能答应,如若不答应,他的路将艰险无比。 重压之下,霍青阳依旧没有妥协,他起身,朝太子庄重行了个大礼,谦然道:“太子殿下对青阳的赞许,青阳感激不尽,只是如今的青阳尚未得知未来之路向往何方,不知前路贸然前行,如何能够为殿下效力?青阳不才,难以担当大任,还请殿下另寻他人!”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直截了当地拒绝太子,

魏师玄的脸色登时阴沉,目光如剑,刮在霍青阳身上,霍青阳却是义无反顾,眼睛里有不可动摇的坚决。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魏师玄一面将腰间的剑拔出,擦拭着剑身,有威胁意味,“殿下还在这里等着呢。” 太子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不缓不急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话语轻描淡写,眉眼间的威严也是尽露无遗,如若说赤鳞卫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是可见有形的,那么太子给人的压迫感则是春风细雨蕴冷光,泛着刺骨的寒意。 见霍青阳一声不发,太子问:“你不打算改变主意?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我定会满足。” 霍青阳却是丝毫不让:“青阳主意已决。” 魏师玄火气登起,只觉得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拿着剑指向霍青阳:“你竟敢忤......”太子微微抬起手,制止住了魏师玄即要发作的怒火,他的目光依旧看向霍青阳,轻声道:“行了,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勉强,如若你改变心意,随时过来找我,我随时欢迎。” 霍青阳反应依旧淡淡的,不管是魏师玄,亦或是周遭的赤鳞卫眼光里的煞气波涛汹涌,此地绝非久留之地。虽然周遭杀气腾腾,他依旧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慌,循着规矩向太子施了礼方离开。 霍青阳走后,魏师玄也把赤鳞卫叫了下去,原来是打算用他们来逼霍青阳同意的,不想竟是半点作用都无,人刚走,便愤愤不已:“殿下,您怎么就这样让他走了?” “不让他走还能怎么着?他如此坚决,如若再相逼,便是咱们的不是了。”太子一面斟茶,一面说道,丝毫没有被影响,一贯的淡定从容。 魏师玄道:“殿下,属下不理解,这天下间的良将何其多,殿下为何就逮着这霍青阳不放?” “你没看到他方才的神情,面对赤鳞卫丝毫不惧,这可不是一般人的反应,你别看他如今没有成绩,假以时日必当令人刮目相待。”太子眼中微闪,语气缓缓,“况且,他是霍隽独子,霍隽是何许人?可是父皇最为器重的将军,整个宁国数一数二的大将军,他的名字便是一副招牌,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集聚千兵万马,这可是多少良将都比不上的,单凭这一点,我就必须收他入麾下!” 听了这话,魏师玄算是明白了为何太子对霍青阳如此执着,原还有这缘故,遂道:“殿下所言甚是,是属下思虑不周。” 太子搁下茶杯,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对了,这些日子据说有个什么赏荷大会?” “是的,在湖心亭。” “段桓和段柯都去?” “是。” “他们倒是好兴致,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去看看那荷叶莲花。”太子笑着摇摇头,语气充满无奈,“在东宫住久了,这样的东西,实在是看不得了。” 从永乐城去往湖心小院坐船需要三日,长泱也不认识什么人,她此番来只是想和段桓说清楚,不想竟在船上碰上了赵缥缈。 长泱与赵缥缈在宫中有数面之缘,见面次数不多,彼此却能信得过,有君子之交淡如水之风,此番偶遇,二人谈起话来格外的投机,赵缥缈喜好山水风光,最爱这青山绿水,姹紫嫣红,这也是长泱可望而不可即的风光。 “湖心亭的莲花长得极好,每到夏日满池皆是莲花,鲜艳可爱,你亲眼瞧见定会喜欢!” 长泱却没什么兴致,淡淡地回了句:“是很漂亮。” 瞧她没什么兴致的模样,赵缥缈疑惑:“你不喜欢荷花吗?”

> “不是不喜欢,是我怕热。”长泱喝了一口酸梅汤,这些天天气炎热,想起那日要众人一同在烈焰下赏荷,她实在难以提起兴致。 “今日为何忽然起了兴致来这赏荷宴?”思虑过后,赵缥缈终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想了结些事情,所以便来了。” 船只行驶了三日,终于到达了湖心亭附近的谢府,长泱被安置在了南边的院落,刚安置好,便有侍女前来请她到厅上去赴宴,说是谢家为他们准备了宴饮。 此番宴会由谢承逍、谢晚然兄妹二人操办,兄妹二人皆是玲珑剔透之人,为宴席增添了不少的趣味。谢晚然承担了宴席的操办,因此番是来赏荷,故而宴席上的装饰皆以荷花为首,无论是摆饰亦是摆饰皆是恰到好处,不在于多,贵在于精。谢晚然擅长制香,又逢气候炎热,制作荷香来祛暑,香气萦绕,身在其中如置身仙境。 宴会的座位席前便已安排妥当,客人们在仆人的引领下入座,段桓是贵客,自然安排在了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他回头望去,看到长泱在角落边入座,不由舒了口气,她终究还是来了。 确认了长泱的位置,段桓安心坐下,忽然发现自己身旁的位置竟是空着的,忍不住问管家:“这个位置,怎么空着?” 管家道:“这位客人没过来,所以便空着了。” 莲心亭赏荷,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竟还有人收了请帖还不来的,当真稀奇。 段桓沉吟一瞬,问:“这里坐着的,是谁?” “这个......老奴不知。”管家道,“座次都是少爷安排的。” 段桓点了点头,对管家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管家离去后,段桓转过身来,敲了敲段柯的桌子,段柯正和人说着话,看着兄长如此急迫,不禁问:“怎么了?” 段桓指了指他左侧的空位:“你替我去查查,那个是谁的座位。” 宴席开始,谢承逍与妻子何子衿一同出现,二人合奏《百鸟朝凤》。何如英抚琴,谢承逍按萧,琴音铮铮,萧声幽幽,共谱乐曲。 弹奏时,二人时不时对视而笑,彼此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不需言语便知对方真意,曲意柔情似水,情意绵绵,宛转悠扬,所谓神仙眷侣莫过于此。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又不禁怅然若失,痴迷于躞蹀情深,怅然于心上人何在。 一曲完毕,众人便开始喝酒,喝起酒来,再雅致的宴席也会坠入凡尘,醉意渐浓便开始聊天说地,既说天方夜谭,也聊日中事宜,好乐者不由歌之舞之。 酒过三巡,不胜酒力者昏昏欲倒,好酒者四处叫嚷找人喝酒。平日里好饮的段桓今日对酒竟毫无兴趣,只是象征性的应付,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长泱,这曲《百鸟朝凤》过后,更是望眼欲穿,恨不得就此将长泱擒住,长泱却是恍若未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再热闹的宴会也总有被落下的人,这一点逃不过谢晚然之眼,她关切地询问每一位来宾的需求,并总能够满足,她说起话来娓娓动听,让人安心乐意。 谢晚然来到了赵缥缈、长泱面前,微笑着招呼道:“今日的宴席,姑娘还满意否?” “好极了!”赵缥缈不吝赞誉道,“我此前听了不少二人共奏的曲子,可却没有一首比得上今日的这首,若非心意相通、意境相合,是断然不会有此乐曲,惟有天作之合方能谱写这般天籁之音。” “赵姑娘的话,我一定传达给兄长和嫂嫂,佳音不常有,知音更难寻,有赵姑娘这样的知音,实是兄嫂之幸。”谢晚然笑

道,接而侍女呈上三杯酒,谢晚然向二人敬酒,赵缥缈与长泱起身回敬,赵缥缈笑瞟了一眼长泱道:“喝过你的酒后,喝别的酒都差了点意思。” 长泱微抿一口,大约是心情的缘故,任何好酒到她这里都变得索然无味。 今夜的酒可是谢府陈封多年的佳酿,瞧着长泱这不为所动的模样,谢晚然奇道:“长姑娘的酒究竟是何等佳酿?竟使得别的酒都黯然失色?” “就是一杯醉那种,我之前只是尝了一口,便感到有些迷糊。”赵缥缈笑叹不已,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再喝多几口会是如何下场。 “想不到长姑娘竟喝这么烈的酒。”谢晚然很是意外。 “浅酌几杯。”长泱道,“烈酒喝多终归伤身。”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夏日炎热,即便是晚间也不得凉快,谢晚然与二人道别后便去更衣。 为谢晚然更衣的侍女道:“小姐,你是不是早就听过长姑娘奏曲了?” 谢晚然捋了捋衣襟,点了点头,“听过。” “长姑娘的琴艺是否与传闻所说的一般?” 谢晚然道:“与传闻相同却又与传闻不同。” 侍女疑惑了,这到底是相同还是不同?不管如何,谢晚然对长泱的欣赏是肯定的。 侍女道:“小姐为何不让长姑娘在宴席上献曲一首?亲耳听见定会欢喜。” “我曾听过她抚琴,曲意虽美,可听得教人难过,听客如此,更何况是演奏者?”谢晚然长叹道,神情惆怅,“赴宴喝酒,就应该高高兴兴的,便不给她徒增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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