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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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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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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泱,你真的会帮我吗?”顾知远神情诧异,长泱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 “嗯。”长泱道,“如果你真的想取他性命,我可以帮你,并且保你全身而退,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此事与你有关。” 有长泱这句话,顾知远信心大增,只要她出手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得到她的帮助,此事便是成了。 林霁月心中一紧,下意识喊道:“阿泱!” 瞧长泱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顾知远看着她,难以置信:“如果我真的想,你会帮我,对吗?” “对。”长泱微微垂目,话锋一转,“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以后再也不能行医的准备。” 长泱的话语如同清冷的泉水,将顾知远的满腔热血浇去,他不解问:“为什么?” 长泱不答反问:“你做的材料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用来治......”顾知远似乎明白了长泱话中之意。 长泱回过身来,轻声道,“你可知道制出这断魂殇的并非是毒师,而是一名医师?” 顾知远目光微闪,顿生疑惑之色,林霁月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样狠辣的毒,竟是医师调制的?” 长泱轻点了点头,淡漠的目光望向顾知远,继续说道:“这世上精通毒理之人往往也是精通医理,反之也是一样的,一念之差,同样的事物也会截然不同。” 林霁月依旧不解,“这个医师为什么要制出这样的毒?” “至于原因,至今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心生好奇,有人说是因为一时兴起,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放弃了行医,一门心思钻研毒术,想要留名毒史,自己调制的毒能为世人所知晓。最终他成功了,调制出能使人肝肠寸断的断魂殇。” 林霁月追问道:“后来呢?” 长泱道:“后来他死了。” “死了?”林霁月愣了,“为何死了?” “自从他调制出了断魂殇后,便再也调制不出比威力更强的毒药,他亲眼瞧见因断魂殇而死的病人,回来后他选择了投河自尽,最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顾知远明知故问。 “因为他后悔了。” 顾知远忽的地抬起头,撞见长泱沉着冷静的目光,他匆匆避开,那目光如一面明镜,稍稍望去便显出自己的真心,那是他不敢去面对的丑陋。 “他后悔了调制出断魂殇?”林霁月问。 “调制出了断魂殇后,他再也无法行医,所以他后悔了。”长泱盈盈的目光落在顾知远身上,“你要杀何则已,就要做好这个准备。毕竟人不能同时踏上两条道路,只能择其一而行,很多时候选择了其中一条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是他,我是我,兴许......我不会迷失自我呢。”顾知远坚持。 “或许吧,但我不行。”长泱扫了一圈未制成的毒,“这些东西,我是碰都不敢碰的,我知道一旦碰上必然沉沦。” “不会吧?”此话倒是出乎顾知远的意料之外,在他眼里,长泱心智坚定,不为所动,不像是会沉沦之人。 “会。”长泱却十分笃定,“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如果想避免最好的办法是远离。” 听了这话,林霁月松了口气,她看了顾知远一眼,“我记得师兄希望成为老师那样的

医师,即便如此,师兄也要杀了那个何则已?” “如果你做了,你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经此以后,可能也荡然无存了。”长泱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依然要去做么?即便代价是付出自己的前程。” 顾知远侧过脸去,避而不答,他的沉默已经替他回答。 林霁月麻溜地把那即将调制好的毒药收去,笑说:“既然你消了这个念头,这个就交给我啦!”顾知远没有反应,默了一会儿,径直转身离去。林霁月仔细将毒封好,走到长泱身边,看她若有所思,遂问:“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长泱转过身,沉吟道,“我只是在想,此事会不会另有蹊跷?” 林霁月聪慧过人,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在怀疑这个何则已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想杀父亲的另有其人?” “前有回生丹,后有蚀骨毒,想要贸然取得,绝不容易。。”长泱沉吟道,“这一环又一环的,未免也太过巧合,总觉得还有后招。” “是啊,这阵子忽然冒出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毒,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指示,谁会相信?那个何则已恨父亲入骨,他的那股疯劲,也不知道会不会告出幕后指使。”林霁月思索着,越发不甘心,“如果咱们有证据就好了。” “会有的。”长泱目光越过窗外,似在眺望天边的望月,又似望向天边的某个人,“即便是微风吹过,也必定留下痕迹,若真有幕后指使,定会找到证据的。” “什么?林医师受伤了?”若不是传话的是秦延年,李朔风几乎要怀疑这是假消息。 “是。”秦延年颔首,“据说林医师行医时被人所伤。” 李朔风心中一紧,林济世夫妇救治他的母亲,他一直心怀感恩,如今听得林济世受伤,忍不住愤慨,“可抓着人了?” “抓着了,那人叫作何则已,据说曾经被林医师救过性命。” 李朔风想不明白:“他性命既是林医师救的,怎么又攻击林医师?” 秦延年不禁叹道:“这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荒唐,有的人就是会恩将仇报。” “当真荒唐!”李朔风愤慨不已,但现如今最要紧的是林济世的近况,“如今怎么样了?林医师伤势如何?” “没有生命危险,依旧昏迷,可总有一日会醒来。”秦延年道,“那何则已是有备而来,那刀上还抹了毒,亏得救治及时,不然整条胳膊都要腐烂,再迟些就会性命不保。” 君弈微怔:“蚀骨毒?” 秦延年点点头,“就是这种毒!” “那是什么毒?”李望雨好奇问。 秦延年解释道:“那是一种能腐蚀人骨头的剧毒,稍稍沾染便会慢慢腐烂,如果不及时用药水清洗,会蔓延整个身子,最终整个身体都会腐烂,连骨头都不剩,所以江湖上称此毒为蚀骨毒。”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竟使用这般狠辣的毒药?”李朔风忍不住说,“他为什么要攻击林医师,总该有个理由吧。” 秦延年道:“当年林医师虽救了他性命,可他的内力却是无药可救,如今不知因和缘故,他内力得以康复,便以为林医师是藏私不露,所以害了她,对林医师心怀怨恨,这才有了那日的事情。” 失去的内力忽然康复?这也未免太天荒夜谭了? 林医师的医术有目共睹,既他都说了无药可救,林济世的内力康健如初,其中会不会另有乾坤。 君弈道:“那蚀骨毒不好弄吧?他这是从哪里弄

来的?” 秦延年听出话中有话,不禁问:“殿下是觉得这次的蚀骨毒和之前科举里卓不群服用的问鼎丹有关?” “这接二连三的,很难不联想到一起。”君弈眼光凛凛,“或者是有人想要我们把它们联想到一起。” 李朔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这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君弈沉吟了一瞬,说道:“有没有幕后黑手,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秦延年便驾驶马车,来到了济世堂门前。 林济世被袭击一事震惊了整个永乐城,为了躲避烦扰,济世堂拒绝除去病人以外的来客,方法总比办法多,许多人为了探知详情寻了许多毛病过来医治,这让秋韵十分头疼,接待这些病人还得分真病还是假病,可不就头疼,此时恰好看到李朔风。 “林医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听闻他近日状况好些了,今日特地过来看看。”说罢,李朔风将些礼品呈上,秋韵谢过,李朔风环顾四周,“今日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怎么会?我收拾收拾药材还可以,要诊脉开药就不行了。”秋韵笑道,“泱姑娘在。” 李朔风还想说什么,周围弥漫着血腥味,不禁疑惑,“堂里可是来了重伤者?” “嗯,听说是与人搏斗伤的,幸好送来及时,再迟点,恐怕就得截肢了。”秋韵叹道,“他脾气还不好,幸好泱姑娘在这里,不然真的镇不住他。” 李朔风微微颔首,联想起前阵子的事情,叹息不已:“这治疗与否,也很讲究时机。” “是啊,有时候就是差了那么一会儿,就是治与不治的距离。”秋韵还想说什么,瞧见了背后的人,霎时愣住。 这些年过来济世堂看病的贵人不少,秋韵一眼就瞧出身后此人身份不凡,不是她所能应对的,遂道:“我去叫夫人过来。” 李朔风微微颔首,见秋韵匆匆离去,忍不住说道:“这血腥味这般凝重,看来伤得不轻啊。”君弈一言不发,朝着里屋走去,李朔风微怔,紧随其后。 君弈在屏风处停下,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带着面纱的蓝衣女子正为伤者处理伤口,那伤者伤得极重,头颅、身体、四肢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令人不禁想象究竟是何等惨烈的战斗才伤及至此,最严重的便是左肩处,血肉模糊,隐约可瞧见骨头,断刀镶嵌其中不得出,如今正想法子取出刀片。 蓝衣女子检查了一遍病人的伤,将处理伤口用的刀具摊开,病人家属被这阵势惊到,轻声问:“姑娘,他这伤,能治吗?” “能治。”那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冷静到近乎淡漠,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看到惨烈的伤口,家人声泪俱下,蓝衣女子早已司空见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对病人说:“我给你取出刀片,有点疼,你忍忍。”病人点了点头,想象着接下来可能感受到的痛苦,提前紧闭双眼。 家人们在一旁瞅着只觉胆战心惊,心说如何取出这刀片,如此一想,随着病人的一声惊呼,蓝衣女子已将刀片取出,“啪”的一声将刀片放在一旁的盆子上,下一刻立刻用药水、温水、药酒洗涤伤口,缝合伤口再行包扎,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纸落云烟,处理起来游刃恢恢、得手应心。不过一会儿,伤口便包扎完毕,看得人不由目瞪口呆,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李朔风忍不住赞叹道:“这位长姑娘医术果真高明!殿下,您说......”话未说完,李朔风便觉君弈有异,转眼一看,君弈一动不动,默默地凝视着远处的蓝衣女子,面色看似平静,眼里是掩藏不住

的震惊,忍不住抬眸眺望,黯淡的双眸骤然一亮,悠然神往。 李朔风不由一怔,这时秋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带夫人过来了。” 李朔风向阮容行礼,阮容敛衽回礼,又向君弈行礼:“见过陵王殿下。” “听闻林医师受伤了,遂前来探望。”君弈神色已恢复如常,“此番来得突然,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阮容笑说:“殿下能来,实在蓬荜生辉,何来打扰一说?” 李朔风问:“林医师怎么样?可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再过几日便可以起身了。” 李朔风如释重负,阮容对君弈端庄行礼,说道,“殿下,阮容有一事相求。” 君弈看向阮容,示意她说下去。 “我想见何则已一面。”阮容道,“我想听他亲口说说,为何要恩将仇报。” “可以。”君弈回答得很爽快, 阮容没想到君弈答得这么快,不由大喜,秋韵却满脸忧虑:“夫人,这些日子,您又要照顾老爷,又要操劳各种事务,已经好几日没合过眼了,这会子去牢房那样的地方,会不会太过操劳?”看着阮容,秋韵又补充了句,“这种时候,您可要保护自个儿的身子,可以派堂里的别人去见何则已。” 李朔风附和道:“秋姑娘说得对,牢房这样的地方还是换个人去吧。” 阮容长叹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此时的她的去了牢房归来也是要大病一场,这种时候是再也病不起来了。 见阮容答应,秋韵松了口气。 可是要派谁过去呢?霁月出诊了,知远休息了,眼下便只有一人,阮容正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几乎是同时,一个清澈平静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去吧。”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拿头戴面纱的蓝衣女子缓步走来,眉若远山,眸似清泉,一袭蓝衣愈发衬其清雅绝尘,不染尘埃,远远一看便自然生了敬畏。 她径直走到君弈面前,解开面纱,微微抬眸,眼神坚毅:“我和你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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