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远答道：就想知道得细致点儿。 “这叫什么话啊？废话文学？”佟樱小声吐槽，隔空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他这人说话就这样，估计再试探也探不出什么，她便退出页面，继续浏览面霜详情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寇铎便来接贺甜回家。 佟樱送他们出了门，转身瞥见整整齐齐堆在客厅墙角的那些印有方凌远照片的礼物，默默走近前，掐着腰呆望了半晌。 全部摆出来是不可能的，稍微摆几件倒还行。 她想了想，便将其中的抱枕取出来，立着放在了三人沙发上，又拿出那只瓷杯子，摆上餐桌，还把那小圆折叠化妆镜塞进了包包。 其余的连同包装盒一起搬到了卧房，大的靠放在墙角，小的收进大衣柜的方格里。 关柜门时，瞟见了方凌远送的项链，不自觉便想到了树荫里他枕着她的手掌酣睡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后来酒醒了还记不记得。佟樱心下喃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那时候的他好像很缺乏安全感。 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需要人陪伴。 难道是他小时候留下过什么心理阴影？或者年少时受过某种精神上的伤害？ 想及此，她不禁又努努嘴：自己这想象力是不是过于丰富了？ 随即摇了摇头，合上了柜门。 三日后，佟樱去了泷州为国际经济论坛做同传。忙了两天半，会议结束后，按计划去了青泷湖。 因为是工作日，又是淡季，青泷湖游客不多。 佟樱进了景区，举目一望，不由得低低惊叹。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这里的山水真的好美啊，跟电视里看到的几乎一样。 美好的事物必须记录下来。她立马找好角度，开始自拍。 一路走，一路拍，正拍得高兴，忽然接到了方凌远的电话：“喂。” “在哪儿呢？”方凌远醇厚磁性的嗓音比往日里更添了几丝温柔。 “青泷湖啊。”昨晚方凌远和她发信息，问了她今天工作结束后有什么具体安排，她说了会来青泷湖玩。 “定位发我一下。” “啊？你也来了？！”佟樱水眸眨了眨，有点不敢相信。 他最近不是都很忙吗？ “嗯，刚从东门口进来。”方凌远四下望了望。 “噢，我离东门不远。”佟樱便将自己所处的位置给他发了过去。 方凌远看完，辨认了一下方向，叫上旁边的展旗：“这边。” 说罢快步走了。 走了一会，发现展旗没跟上，回头一瞧，见他正举着手机拍照呢。 “有什么好拍的？又不是第一次来。”方凌远表示不理解。 “以前来时季节不同，风景不一样啊。”展旗大步追上来，可刚追上，没一会又落在了后面，“哥，你慢点儿！” 方凌远恨不能使出轻功飞过去，怎能慢得下来？ 佟樱接完电话，便在旁边找了个石椅坐下，不一会，见方凌远乘着观光车到了面前。 “你怎么有时间过来？”她迎上去，眸中噙着笑。 方凌远双手插在裤兜，望着远处波光潋滟的湖面：“趁人少，想来就来了。 “——你不
是说要去看捞鱼吗？去不去了？” “去啊。” 方凌远一听，便要拉着她上观光车。 佟樱却摇摇头：“就在前面不远，走着去吧，顺便看看风景。” 方凌远便没说什么，跟在一旁慢悠悠地走走停停，看她拍照录像。 一时间，她眼里全是山水风景，他眼里全是她。 她自拍时露出的各种表情，很多他都没见过，不禁轻笑了一声：“平时怎么没见你表情这么丰富？” “只是你没见过而已。”佟樱瞟了他一眼，又继续看镜头。 方凌远见她一点儿也不关注自己，心里顿时有点不平衡，大步一跨，闪入了画面。 “咔嚓——”一张双人大头合照出现了。 佟樱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愣。照片里方凌远的脸色有点臭，不过整体画面感还挺好，佟樱决定保存下来。 “我给你拍几张吧。”她说着，退开两步，摄像头对准方凌远。 方凌远也不吭声，只定定着看着她。 “你别看我，看镜头啊。”佟樱说着，一会儿往左几步，一会往右几步，换着角度给他拍，“嗯，不错，再来一张背光侧脸。” 他微微抬头，逆着金色光芒，明暗对比下，卷翘的睫毛，笔挺的鼻梁……线条、比例真是绝美。 佟樱盯着屏幕半晌，忘了按键。 “好了么？”方凌远侧头问她。 “没有，没有！你别动！”佟樱定了定神，用手机挡住自己微微发红的脸。 方凌远十分配合地转过头去，没有一丝不耐烦，似乎就这样任她一直拍下去，拍多久他都乐意。 两人太过投入，谁也没发觉展旗就站在几米开外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唉！”展旗重重一叹，冲着方凌远直摇头：刚刚还跟我说没什么好拍的，现在他自己跑来给人当模特了。 简直双标得不能再双标了！ 唉…… 佟樱听见脚步声，回眸望去，不免有点惊讶：“展旗？ “你怎么没和他一起来？” 展旗满脸无奈：“你是没看见，远哥他刚才走得飞快，根本赶不上。” 佟樱讶然看向方凌远。 方凌远目光往别处飘了飘，也不掩饰，也不承认，直接生硬地转移话题：“那边鱼池人越来越多了，赶紧去吧。” 话落，迈开了步子。 “你看，他还不好意思了。有啥不好意思的？”展旗嘀咕着。 佟樱望着方凌远的背影，轻轻抿着嘴笑。 他那么着急，是赶着来见自己吧？ 方凌远耳根蓦地一阵灼热，不觉加快了步伐。 没几分钟，便来到了一处人工鱼塘岸边。 鱼塘的水很浅，有好些成年男游客正拿着长杆抄网深一下浅一下地在淤泥中捕捞，岸上有他们的家人朋友在为他们加油鼓劲。 “哇——”有人捞到了一条大青鱼，众人高呼起来，他家五六岁的幼子激动得又蹦又跳。 “啊，好大一条！”佟樱也不由得惊叹。 方凌远瞧见了，从兜里掏出手机往她手中一塞：“帮我拿着。” “啊？你也要下去吗？”佟樱看了看池塘中那一大片没过膝盖的淤泥和那些满身污泥的捕鱼人，“那里面不好
走，会把身上弄脏的。” “弄脏了洗洗不就行了。”方凌远说着，已向旁边的景区工作人员领了下水裤，很快穿好，带着大抄网下了池塘，一步步试探着往水较深处去。 “你慢点儿！”佟樱话音一落，就看见有一人“啊呀”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淤泥里。 呼！还好不是他。佟樱暗暗舒了一口气。 再看时，有一条大鱼跃出了水面，就在方凌远身前，不到一秒又掉进了泥潭中。 “诶，快快快！”展旗急得大喊，“右边，前面！” 方凌远看定，拿捞网往右前方一抄，那鱼“哗啦——”一下又跳了出来，尾巴猛摆，甩了方凌远一身一脸的黑泥。 “左边，左边！”佟樱和展旗急声大喊。 方凌远腾出一只手抹了抹眼睛，小心地往左挪了一步。 佟樱跟着心里一悬。本想再喊一句让方凌远小心些，又怕把鱼儿吓跑了，赶忙住了声。 默默看了一会，忽然一想，这么难得一见的场面应该录下来，于是立马拿出了手机。 展旗见了，灵机一动，也打开手机录像功能，后撤几步，对着佟樱和方凌远录了起来。 佟樱时而看看手机，时而看看方凌远，就在视角切换之时，只见方凌远猛然一直起身，捞到了一条大鱼！ “有了，有了！”展旗冲佟樱笑道。 两人奔上前去。那鱼浑身裹着泥，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品种。工作人员说是草鱼。 方凌远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鱼倒进了一个单独的塑料水缸里。 “这么快就捞到了！好大啊，得有十几斤吧？”佟樱欣喜地看着方凌远，语调里显然带着几许自豪。 方凌远淡淡扬唇，一边脱下水裤一边道：“一开始还捞着一条小的，我没要。” “哦。”佟樱见他满脸泥，下意识地便从包里抽出面巾纸帮他擦。 她指尖力道很轻，一下一下像面巾纸一般柔软。 方凌远手中一松，塑胶下水裤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宛如石柱，一动不动地立在佟樱跟前，目光也凝滞在她眸间。 一张白净的面巾纸擦成了灰黑色，佟樱忙又去换新的。 再次抬起手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举动似乎有点太过亲密了。于是，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不知该不该收回来。 “怎么不擦了？干净了？”方凌远用手背揩了一下脸颊，似是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犹豫。 “这边还有。”佟樱抿了抿唇，继续帮他擦另外一处。 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他的眸光就那般毫不避讳地锁在了她眉眼间。 佟樱知道他在看自己，但不知为何，竟不敢与他对视。她只敢看着自己手里的纸巾和他脸上的泥渍。 她心里“怦怦”跳得厉害，本想帮他把脸上都擦净了，可实在坚持不下去，忙放下手，垂下眼眸：“泥太多了擦不掉，要不你去那边洗洗吧。” 不远处有一排水龙头，专门给游客冲洗泥污的。 方凌远并不着急去洗脸，看了一眼水缸中的鱼，问她：“这鱼你想怎么处理？” 这一片鱼池是供游客免费捕捞的，有人专门等在这儿收鱼，捞上来的鱼可以便宜卖给收鱼的人，也可以带回家去，或者在景区旁的饭馆里有偿加工成美食。 “这鱼太大了，咱们三个也吃不了，也不能带回去，要不卖了吧？”佟樱向
他两人投去询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