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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其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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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补她的遗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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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箫声动,玉壶高转,筹光交错,笑语晏晏。 林昭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盛大的宴会,足以见得周太傅的地位有多高,但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想早点见到她的阿姊,都怪这劳什子太子殿下莫明其妙的出现耽误时间。 宴席开始之前,众人纷纷献上自己的贺礼,周太傅伸出苍老的手亲自接下,然后悦目娱心地道谢。 压轴的是宋宗其,他大手一挥,随从不紧不慢的递上做工精细的红木雕花长盒,可出乎林昭昭的意料,周太傅并没有领情甚至让旁边的侍从接过,不屑之意溢于言表,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宋宗其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神色淡然的开口说到:“太傅不打开看看吗?” 在大梁,当众拆开贺礼极其不合规矩,何况周太傅是整个大梁最讲究礼的,但太子殿下吩咐以下,就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傅也必须遵循。 周老太傅虽然不满宋宗其,也只能在面上稍微显显,君臣之礼却不能破,只能照做。 他面无表情的掀开盖子,卷好的字画静静地摆在里面,可在周太傅眼里,字和画都仿佛跳动起来,像是在手舞足蹈地嘲笑自己。 一场无声的争斗正在进行,位高些的臣子们都知道周老太傅和太子殿下向来不对付,应该说是周老太傅单方面的不待见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一直对周老太傅恭敬有加,今天是还第一次用太子的称号暗戳戳对老太傅施压。 “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安静?” 何薇嘴里含着糕点,不明就里的问着身边的小师妹。 “应该是狗咬狗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薇嘴里的还没完全吞下,又捻起一个糕点迫不及待的想往嘴里塞,她没想那没多,只是周遭安安静静的,她有些不习惯。 何薇自顾自的吃着,并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一道目光时不时朝她投来。 最后还是周尚书出来打了圆场,“既然礼都送完了,大家不如就此落座,欣赏舞曲。” 话音刚落,筝声错落响起,曲子温婉,如温水入喉,带来丝丝点点的沁爽,是江南的曲子,昭昭一听便知。 昭昭还来不及闻曲思人,青色裙裳的伊人们踏着轻盈的步子,如仙子般翩翩舞动起来,姿态万千,让在座的许多人如痴如醉。 本以为这就是极致,没想到位居中央的伊人唇齿轻启,江南软语般的歌声缓缓抒发,伴着玉柱扬的清曲,扣住所有人的心弦。 “昭昭明月兮,望星河。 窕窕美人兮,思故人 ……” 依歌时转韵,按曲动花钿。 看来周尚书为了讨好太子殿下花了不少心思啊,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最喜欢江南小调,为此请了许多人在府上吟唱。只不过都不能让太子殿下满意,不久就被打发走了。 可是这次,看太子殿下的神色,周尚书的马屁难道真的拍对了? 宋宗其不敢相信自己能再次听到这首小曲,他再无波澜的心被歌声掀起阵阵涟漪,回忆似潮水般涌来。 “子恒哥哥又睡不着吗?” 虽然破庙里一片漆黑,但他知道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看着他,清澈通透,似乎任何污秽都不能藏住,期待从他的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们去外面看月亮怎么样?” 稚嫩的声音刻意压低,生怕吵醒破庙里歇息的其他人。 他本该

阖紧双眼拒绝的,可他却出乎意料的应下,答应和这个小姑娘一起看月亮。 “真好看啊!”她难掩兴奋的赞叹。 初春的月亮一点也不圆,夜空一贫如洗,连星星都不肯出来,春风拂面,携着丝丝凉意。 可小姑娘却始终笑魇如花,不知不觉间驱散了他周遭的寒意,他沉默的听着女孩开心的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他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东宫那场大火不仅烧死了他的爹娘,还把他的灵魂烧毁了,他从此感受不到任何冷暖,任何喜怒,任何哀乐。 她在那天雪夜里不经允许的闯入他空旷的躯壳,又自作主张的耕云种月,踩着绿色的脚步自由来去,妄图使干涸的大地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子恒哥哥,我给你唱只歌吧!阿姊在我睡不着的时候经常唱给我听。” ”昭昭明月兮,望星河。 窕窕美人兮,思故人 ……” 周太傅说过,那些曲子都是亡国的靡靡之音,不允许他听,他很听话,从来没有听过。 可此时他却觉得它们宛如天籁,宛若在枯竭的心里撒下甘露,滋养万物生灵,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看似纯真的小姑娘带来的。 小女孩演技太过拙劣,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她的蓄意接近,可那又如何,他确实被小女孩拙劣的演技打动了,他可以给她庇护,只不过小女孩要永生永世的留在他的身边,再也不能离开。 ———— 熟悉的歌谣在昭昭耳边再次响起,她好像看见阿姊轻轻拍着她的背,团扇轻轻摇晃,送来阵阵凉爽的风,她听着阿姊的歌声安心地进入梦乡。 她的阿姊最不喜欢抛头露面,就算家里来了客人女眷,她也只是在后厨帮忙,尽量避免与人相处,阿姊腼腆害羞至极,只和她的妹妹亲近。 林昭昭不敢去想阿姊受了多大的胁迫,才如此勉强自己在众人面前歌舞,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痛到她不能呼吸。 一曲结束,周尚书独独留下了阿姊,话里话外想要把阿姊送给太子殿下,就算在东宫里当个唱曲的都行。 林昭昭听着周尚书的话,心提到嗓子眼。 可是宋宗其拒绝了,他看着眼前和昭昭有几分相似的脸,明白终归不是她,有何必自己骗自己。 林昭昭暗自送了口气,阿姊不去东宫,那就好办多了。 宴会接近尾声,宋宗其起身离开后,那些守着的侍卫才也跟着离去,林昭昭看着宴会里的人越来越少,自己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 她照着早上的路线,摸摸索索地来到后院,却听到远处的庭院里传来花瓶破碎的声响,还有几声讥讽的嘲笑,是那几个刻薄的舞女,林昭昭加快脚步,闻声寻去。 就在她踏进后院门的一刹那,背对着她的众人纷纷恭敬的跪下,方才还是趾高气昂模样的舞女此时似乎换了一个面孔,颤颤巍巍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林昭昭见情况不对,即刻隐身在后院门前的一颗槐花树后,透过门缝看见宋宗其背着月光挺身直立,他穿着白浅织锦蟒袍,一条暗桔纹腰带系在腰间,一头一丝不乱的头发,遗世独立,月光都为此黯淡几分。 跪在身前的女子发髻散乱,光洁的额上有几条渗着血的划痕,瓷瓶破碎的残渣星星点点的散落在她周围,像不远处槐树零落在地的槐花,和刚刚在宴会上瑰姿玮态,浅浅吟唱的模样截然相反,但神态里的胆怯和畏缩却一丝

不改。 “你叫什么?” 太子殿下声音一出,舞女们的神色变得慌张,她们当然知道太子殿下在问谁?原以为那个狐媚子终于失了依傍,可以好好教训教训,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亲自寻到后院,若是林冰玉得宠后告状,她们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奴婢名为林冰玉。” 林冰玉一直低着头,她害怕极了,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就在自己的面前,还主动与她交谈,回答的时候声带都在颤抖,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恐惧,她必须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可有姊妹?” “奴婢有一个失散多年妹妹。” 林冰玉想起与自己最亲的妹妹,不自觉哽咽起来。 宋宗其可以肯定她就是昭昭三句不离的阿姊,他从不多管闲事,也知道她是周尚书想要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可想起昭昭回忆她和阿姊往事的笑颜,他犹豫了,如果昭昭还活着她该是有多高兴和她的阿姊重逢。 所以他带走了林冰玉,允她在东宫里安然无恙的度过后半生,也算弥补了昭昭的遗憾。 林昭昭本来是很高兴和阿姊重逢的,可宋宗其两次不合时机的出现,像一只宽大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心,越收越紧,她看着阿姊跟在宋宗其身后远去的背影,仿佛见到了八年前的自己,急切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林昭昭不相信宋宗其带走阿姊是出于好心,他说不定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她绝不能让阿姊陷入这次危险,可东宫不比周府,要带走阿姊恐怕难上加难。 但是现在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林冰玉被带走后,舞女们面面相觑,为首的舞女知道林冰玉的懦弱让她不敢向太子殿下告自己的状,所以并不担心会受到什么惩罚,只是嫉妒甚至憎恨着那个命好得一步登天的胆小如鼠的狐狸精,污秽的辱骂声响起。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一位立于树下,手持匕首,面色阴沉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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